安如月还是生平第一次遭人这般粗鲁对待。
男子力气远大过她,即便想要挣脱,也毫无还手之力,人声鼎沸之下,她这头的呼救声被裴玉修的仆从高呼着掩过,期间有少数人注意到这头的动静,扭头却只看见一男一女依偎着走远的背影。
他将她拽到一座清幽的小亭中,才松手,就有仆从利落地掏出一块长巾,将她的双手捆住。
彼时安如月被捂得面色通红,眸中蓄泪,又固执地不想让泪珠子流下,只得瘪嘴瞪大了眼,与裴玉修四目相对。
一个商贾之子,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绑人,待她回去,定要跟皇兄告状!
裴玉修则是摇着折扇喘气,定神看清她的神色时,微微一愣,“小娘子怎么哭了?”
这楚楚可怜之态,他看了怪心疼的。
一旁的仆从见状,忙提醒他:“少爷,您不是说要让她知道得罪您的下场么……”
更何况,人家自然是被你吓的。
裴玉修这才晃神,随即眉头一凛,复摆出刚才那般凶神恶煞的脸色,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小娘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安如月看他一眼,并不答话,气呼呼将脸别向一边。
那仆从立时高声呵斥,“都在裴家地盘了还目中无人,当心我们家少爷揍你!”
所谓凶神恶煞,不过如此。她被吓得抿唇缩了缩肩,只是仍旧执拗地不予理会。
“滚滚滚,谁让你说话了,本少爷从不打女人,”没等她回话,裴玉修倒是先行挥手将仆从谴了一顿,再看向安如月时,也没再装模作样地故作凶狠,倒是满脸怨气,凑到她视线之前,指了指自己五彩斑斓的脸,“想我堂堂玉树临风的裴家大少爷,如今满脸开花,你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嘶,都是你害的!”
安如月闻言,这才侧目看了眼男子的伤势。
脸上有几处淤青,应当是昨晚揽星阁所为,鼻子下那点血迹,像新添的伤。
看着就好疼。
“你不招惹我华哥哥,不就不会受伤了么……”
她这话说得委屈,还带着哭腔,软绵绵的,不大争气。
许是裴玉修被她的话所说服,话毕,跟前的男子居然迟迟没有言语。
待安如月再抬眼时,便看见裴家公子目光迥然望着自己,一副痴痴的模样,让人很不自在。
崔姐姐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寻来这里。
她不想跟坏人待在一起。
安如月愤懑地别过脸,避开他的视线,娇怯低语:“你将我绑来,到底想做什么……”
仆从拽拽裴玉修的衣袖,附在他耳边小声提醒:“少爷,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裴玉修这才回身,看着她时,青紫的脸上隐隐透出两团绯红,说话也变得有些支支吾吾,“我,小爷当然是要,要给你些苦头尝尝,解我心头之恨!怎么样,怕是不怕?”
他语气狂傲,只是没狂上多久,很快,便悲惨地“啊”一声,痛呼着离远她几分。
她听见裴玉修摔倒在地的声音,余光瞥见周遭仆从对他倒下的身影一拥而上,急急忙忙地将他搀扶起来。
亭外悠悠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语调冰冷深沉——
“看来昨夜下手太轻,裴公子不长记性。”
安如月倏地一愣,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亭中清幽,有潺潺水声,伴着沁人的花香萦绕鼻尖,俊逸卓绝的男子直向她快步走来,指尖把玩着两颗石子,顺手抛起,又随意接住,最后扔向裴玉修跟前三寸处弹开。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被长巾缠住的腕上,眸底凉意翻涌,她却莫名心安,亦向他奔去。
迈出小亭之际,有仆从忽而提着木凳冲过来,试图将她拦住,安如月一个踉跄,惊慌地想要避开,腰身冷不防被男子的臂膀拦住,顺势扑入一个清冽的怀抱。
华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