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寂然无声的小镇中唯有一家小酒馆亮着烛火,在夜幕中格外醒目,屋外石路上依旧没有行人。
酒馆看似有些年岁,却不染尘土,想必是主人时常打理,现如今这城镇满是妖魔鬼怪,只怕是朝不保夕。
白斯寒走到墙边关上了窗,将正在低鸣的夜风隔绝至外界,转身靠着墙面,看着木椅上正为红叶包扎伤口的小姑娘。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打破了本来悄然无声的空间,让两个姑娘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他。
瞧见深色的双目里满是坚定,似乎它的主人说的并非一句问句,而是命令,白沐雪有一刻的迟疑,险些要败在这眼神里。
她转身不去看他,随后略显不悦地趴在身旁的酒桌上。“好不容易才出来,我才不回去,我要跟着你。”她闷声嘀咕道。
白斯寒不改语气接着说道:“我不是来玩的。”
“我也不是。"
“今夜你也瞧见了,很危险,你先回家。”
“很危险就更不能任你一人了呀!”
二人一言一语的争吵声,越发洪亮,红叶甚至觉得手臂上的伤被这闹心的二人弄得更疼了。
她起身,缓缓开口:“你们俩以为这里是谁家,再吵两个人都给我出去。”
兄妹二人相视对望,也不再说话了。
小酒馆是红叶狩的栖身之地,而她便是酒馆年轻的女掌柜,一个年纪尚轻的女子独自一人背负父亲的遗愿,在这早已物是人非的甫佐城继续艰难地营业着。
“你爹爹不在了吗?”沐雪拧着细眉小心询问。
“被蝎九阴的妖怪残害了。”红叶低沉的嗓音似在压制心中怒火,这让旁外二人顿声不忍接话。
屋内又演变成一片沉寂,屋外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夜猫的嘶叫声。
垂眼看了看手臂上包扎整洁的伤口,红叶起身走到墙边取下油灯吹灭,留了酒桌上一根红色蜡烛。
微小的亮光仅能照亮这一张四方桌的范围,三人十分默契地围着它坐了下来。
红叶瞟了一眼白斯寒,片刻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你走,我不喜欢你。”
“我?为何?”
白斯寒本以为可算能从她这里知道关于这次事件的蛛丝马迹,没想到开口竟下了逐客令?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起来,何时起自己竟然这样招人恨了?
“我因你而受伤,还不能怪罪于你?"
“与我何干?”
“定是你招来这帮妖怪,扔给我一把刀害我成为他们的目标!”
红叶横眉怒目瞪着白斯寒,把他瞪得着实无奈。自己分明是救她一回,怎么就成了害她之意了,他有些好笑却也不回话,仅借鼻息以示笑意。
红叶见他不辩,又问道:“你把刀都给了我,难道就不怕我与他们是一伙的,是你的敌人吗?"
听她这么一问,白斯寒的表情倒是缓和了下来,轻声道:“我不过在打赌罢了。”
“打赌?”红叶疑惑。
“若你不是敌人我便多了一个帮手。若你真是敌人也只不过是一群敌人中再多一个罢了,与我而言,并无差别。”他心口如一的一番回答惹得红叶十分恼火,言下之意便是瞧不上她的本事了。
红叶刚想说什么,忽而见他托起腮,看着自己微微笑了起来,蜡烛的投影在他脸上飘荡不定,那笑容看起来多了几许魅惑。
红叶无言,只是看着他,静静地看着。
两人安静地看着彼此,白沐雪夹在中间十分不自在,乌溜溜的眼珠子忙着左右打转,声若蚊蝇地问道:“你们这是……眉目传情?"
红叶立刻收回了眼,尴尬地转头看向窗外。
相比之下,白斯寒倒是毫不介意,只是看着放话的少女,装作严肃的模样,厚实的手掌用力压了压她的小脑瓜:“少听那些人说些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