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的事情过于简单,简单到出乎我的预料。
即便是一个不懂得水利工程的人,只要站在堤坝上,他都能够感觉到这座堤坝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耄耋老人,随便来一阵风都会让其崩塌。
我都不需要收集多少资料,整座堤坝都是资料,只要上方有人来巡查就能够发现堤坝的问题。
我给了老人一两银子,老人重重的给我磕头,他的两个儿子结伴去县衙告状,结果都死在路上。
家中无青壮,又无后人。
已经处在等死状态,我想要帮他却有心无力,给一两银子,只是我的道德和良心在劝戒我。
未曾想到会被他如此郑重的对待。
我受之有愧,仓皇而去。
相比于堤坝的问题,粮仓方面的问题也没有多大。
我只是用个借口,说想购买一批粮食用来酿酒,就轻松的找到了门路,进入了国之重器,非外人不得随意进入的粮仓。
而粮仓内部的情况也让人胆战心惊,用于赈灾战备的粮仓,粮食并不多。
对于应急战备的粮食需要储存多少我并不清楚,但也知道状况不对。
旁敲侧击之下,我知道最大的几座粮仓--空了。
多数都被卖给了剑邑乃至于洪都府周围的几个县城的粮商。
这在剑邑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和堤坝一样。
无人在意。
不,不是无人在意,在意他们的人开不了口,只能沉默,因此就无人在意。
我收集了资料,相当详尽,把各个粮仓的情况以及堤坝破损,历年来崩塌缺口的几个地段都做了详细的描述和讲解。
然后翻山越岭去隆兴府,偷偷把资料复印了数十份。
丢了数份在隆兴府,留了一份,给了一位说书人,请他描述那位上访而死的老人以及他的儿子。
其他数十份随意散发。
事情公之于众,如此上面即便想捂盖子,亦或者那位剑邑县令有多位保护伞也不用担心,必定要有人在这上面负责。
事情的确有所改观,但却不是像我预料的那样。
隆兴府的说书人被缉拿,罪行是散播谣言,妖言惑众。
数十份资料都被收缴,事件很快就被平息了下去。
我再尝试散发资料,但已经没人敢接,甚至引来杀身之祸,差点被官兵包围。
若非我的武道出色,当场就要死于刀兵之下。
我高估了我的重要性,也高估了资料的重要性。
但事情并不是毫无改变。
返回剑邑之后,我听说堤坝之所在大兴土木似乎要重新维修,足足持续了数个月。
这让心中颓废的我略微有所安慰,事件虽然平息,但似乎引起了县令的注意。
好歹他还是怕出事,终于把一些用来修建堤坝的钱用于它们原有的用途。
欣喜之下,我偷偷再次找到之前购买粮食的掮客,我以为他不敢再随意的贩卖战备粮食。
结果发现只是价格提升了两成,那掮客略带晦气的道:“前段时间也不知道哪个失心疯的跑到隆兴府散布一些谣言,导致生意大受影响,上面抓的严……导致我们的价格不得不提上一点。”
嗯,听那位掮客说,为了应付上面的检查,剑邑家粮商把自己仓库里的粮食搬到了剑邑最大的几个粮仓。
所以运输费要多加一点。
我人都傻了。
更让我傻眼的是在后面,堤坝的操作同样是如此。
有一段大约一公里的堤坝,修得是牢固结实,那个堤坝就在路边,周围人一眼都能看得到,那显得是异样的坚固。
但有过粮仓的前车之鉴,我不愿意相信,县太爷愿意这么大出血。
我朝前又走了数里,果然,和我估计的一模一样。
往前走数里都破旧残缺,甚至于有些地段还被挖掉了一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