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
声音落定,客房的门口仍旧静悄悄。夫妇俩同时意识到,刚才乐观得太早了。
“妈?”
陆振中要往客卧走,被桑白月拉住。桑白月默不作声,动手解陆振中胸前的绑带。她要把儿子从陆振中身上解下来。
目之所及,客卧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妈?”
陆振中站在门口,不敢贸然踏入。怕给妈妈造成惊扰和压力。他一声声呼唤妈妈,不住地用“孙子来看您来了”哄诱,然而,还是不见妈妈出来。
窗户是关着的,妈妈明显是藏起来了。
一个成年人,大白天藏起来,明显不正常。可以侧面说明,他和华嫂双双不在家的这三天,妈妈的精神状态在飞速倒退。
一想到前面两个月的努力前功尽弃,陆振中就懊悔不跌。不应该只是发条消息了事,应该电话跟华嫂确认一下的。尤其是,他发出去的消息,根本没有得到华嫂的回复。
是他内心深处的逃避,造成当下局面的发生。
桑白月抱着桑子奇,探头望客卧。
陆振中鬼使神差,捏了一下儿子的小嫩胳膊。孩子哇地一身哭了出来,正暗合陆振中的心意。他这两天已经摸到儿子的秉性:娇气包一个。动不动就哭。
儿子不负他所望地放声大哭。桑白月抱走去哄。留一屋子哭声。
床单晃动。
一个花白脑袋从床单下慢慢露出来。陆振中心疼又懊悔,声音格外温柔:“妈,出来,看孙子。”
刚露出头的花白脑袋,嗖地又缩了回去。
陆振中慢慢走到床前,内心难过得能拧出眼泪。他慢慢盘腿坐了下来。幼年往事忽然漫上心头。
“妈,你还记得吗?大概是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偷了爸锁在抽屉内的钱。我记得是十块,在当时绝对算巨款了。
我没敢花,却愚蠢地藏丢了。
同样是因为胆子小,爸诈我的时候,我承认了。
爸说好不打我,结果脱了鞋子扬手就要揍。
是妈您替我挡下爸的臭鞋子。您护着我,让我快跑。我慌不择路,跑进卧室。您在后面不放心地追加,喊着让我快藏起来。
我慌乱极了,哭着问:我藏哪儿?
你大声喊:藏床底下!
结果,”说到这里,陆振中轻声笑起来,“我在床底下还没有藏好,爸就追了过来。他是把我拖出床下,还是被我俩气笑,不了了之了?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陆振中停顿的时候,四下静悄悄。
一想到老娘笨拙年迈的身体费劲地藏到低矮的床下,陆振中就忍不住泪湿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