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疚充斥着阿辉的心。
他本来就是个善良人,内疚也因此来得格外凶勐。
从那天起,罗辉下班都会多带一份吃食。想遇到阿呆的时候送给他,算是补偿。另外,他还买了一只水桶,就放在房车旁。
多带的食物大多进了牧清新的胃。毫不知情的牧清新还幸福地嗔怪罗辉是她减肥路上的绊脚石来着。
又有一天。半夜,罗辉被急促的砸门声惊醒。仔细再听,原来是头顶上的铁皮发出的声音。莫非阿呆跑到房车上去搞鬼去了?
罗辉已经不那么愤怒了。他默默下床,用脚找到拖鞋,踢跶着下房车。人才露头,冰凉的小石块立刻擦着鼻尖落下去。罗辉清醒过来。竟然是深秋落了冰雹!
打开房车的后门,深秋的夜风灌进车内,床上拥着被子的牧清新打了个阿嚏。罗辉赶紧关门,余光在车门关严前,瞥见什么东西在地上动。
他打开探照灯,看到他搭的小帐篷下,多出几个纸箱子。
不出意外,应该是阿呆了。
阿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个装冰箱的纸箱,他想办法将两个冰箱纸箱套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可以便携抱着跑的家。兴许他也看上了公厕可以免费如厕用水,他白天消失不见,晚上八九点,就抱着他便携式的家,回到罗辉的房车旁。
有时候在房车的左边,有时候在房车的右边。具体在房车的哪天,要看当晚的风向。
罗辉半夜起夜,看到过阿呆睡在冰箱纸箱内的样子,像是睡在简易棺材盒内。罗辉向陆振中不止一次描述那种冲击力。
他以为他已经够惨,只能生活在铁皮房子内。
在阿呆不知情的情况下,罗辉动了怜悯之心。
下冰雹的这一晚,风向跟罗辉搭帐篷的位置不一样,帐篷在寒风中东摇西歪,帐篷下是空的。阿呆的纸房子,裸露在冰雹阵中。
一定是有冰雹落进了纸房子里,阿呆以为遭遇袭击,才慌里慌张在里面滚来滚去,想逃避想象中的毒打。
罗辉手按在车门把手上,双眼潮湿起来。
阿呆捂着自己的嘴巴从纸壳里冲出来,裤管被风吹得东摇西晃,依稀勾勒出细且罗圈的双腿。罗辉也不知怎么,张口说了一句话。
“进来吧。”
阿呆捂着嘴巴的手垂下来。吃惊地立在冰雹雨中。
“进来躲雨。”罗辉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