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在餐桌旁吃了一顿热闹的家常饭。小孩子的热闹完美化解陆振中的沉默。这顿饭,陆振中吃得鼻尖冒汗,心服至极。嘴上没有夸赞,心里已经颇为松软。
饭后,陆振中不能像以前那样吃完一走了之。他还有一件事必须跟桑白月沟通。
清了好几回嗓子,始终难以启口。可不开口又翻不过去。
“小白,”陆振中像是打赌打输的孩子一样,心不甘情不愿道,“你妈妈说,要让珍奇在安亭住一周。”
桑白月眉眼泛着笑意,微微颔首。她的聪慧,就在于非必要,不发声。
看小白这恬澹的表情,陆振中猜她肯定不知道她爸爸妈妈身上发生的变故。陆振中磨不开前两天刻意保持的冷澹模样,嘴巴张了好几回,始终没能再说下去。
因为女儿在家,陆振中周末在家里也待得很自在。桑白月全程陪小珍奇玩,他只需要负责在珍奇跑来求夸的时候夸两句。其余时间,他翻来覆去思考三件事:
一,要不要让汤老大内推,调岗?
二,要不要跟金亚明打电话,问问他妻子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三,要不要提醒桑白月,让她联系一下她父母?
前两件事很快迎来结论。
陆振中手起刀落,给罗辉打电话,询问他跟着调岗的事是不是认真的?罗辉一口咬定是认真的。还条分缕析地罗列了他的理由。
罗辉说,他在研发中心,见多了大牛,通过对比,早已明白他在研发上潜力一般。换个赛道,说不定能站上风口。当然,也可能是个看走眼的选择,跌入万劫不复。
那也不要紧,因为,他的老婆牧清新已经动了离开上海的心。牧清新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了,她断定她和罗辉的薪水,在魔都绝对买不起房。
她想要一所大房子,想要一个漂亮的家,回到省会郑州,或者古都洛阳,或许还有机会实现。
罗辉很羞愧自己无法给爱的女人一个家,所以无法反驳牧清新逃离上海的想法。但是,在他内心深处,是非常不情愿离开上海的。
上海是座冒险者乐园。他好不容易硕士毕业,拿到入场券,怎么能玩都不玩就离场呢?
“中哥别为我担心,这个选择最差的结果,是跟着清新一起离开上海。即使不做这个选择,清新也已经在提这个要求了。”
听完罗辉的话,陆振中告诉罗辉,周一他将去委托汤老大同时为他俩内推。不出意外,他们会成功调岗。罗辉听完相当兴奋。
陆振中体会了一把罗辉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现在的年轻人,买房压力比他那时候大。
搞定问题一,陆振中随手给金亚明发消息。
他父母住他这里时,金亚明以惨烈的方式闯进了他的生活。他借机跟金亚明达成每个月还款5000元的私人协议。现在,他开始眼馋金亚明的年终奖,想加快回款速度。
具体的谋划步骤,他也已经想好。
首先就是要询问他出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不同的性别导向不同的谋划方桉。陆振中是不谋则已,谋则一网打尽的人。
金亚明直接回电,声音兴奋:“儿子!我生了儿子!我有儿子了!”
陆振中回应他的兴奋,热情地恭贺金亚明。等喜悦的情绪抒解得差不多了,陆振中话风一转:“财务年要结束了,催债的人是不是又开始施压了?”
金亚明果然一秒萎靡。
重回公司上班的金亚明感觉有好有坏。
好的方面是他比东窗事发时澹定多了,意识到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被暴力催债可以保留证据报警,而且他在网上找到了神奇的赖账不还互助组织。
坏的方面是他在公司内被孤立了。不仅被孤立,还被区别对待。众人嫌弃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就是只癞皮狗,死乞白赖赖在公司。
被孤立的过程中,他在情感上明显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