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中昨天深夜异常迂回努力,简直夜色也无法掩盖他讨好的意味。
以为今晨会看到桑白月满意的笑脸。结果,桑白月嫌他打开的床头灯光线太亮,毫不迟疑背过身,继续呼呼大睡。
陆振中在落寞中独自起床,独自吃早饭,独自走出丈母娘家。
在城市清冷的早晨,独自驱车回嘉定。
德系车的厚重感在迈腾上体现得很淋漓,大众还为这款车配备全新的悬架系统,无论是路感反馈的清晰程度,还是高速转弯时的稳定性都很不错,驾驶感优越。
车子靠近安亭的时候,陆振中在舒适的驾驶感中渐渐恢复平常心情。
新的一周开始了,又是跟模型、数据、性能打交道的一周。周一的汇报会上,陆振中觉得自己有些撕裂。一半的他穿着精干的深色西服在开高大上的会议,一半的他愁眉苦脸在思索如何破隐瞒爸爸做进一步体检的局、破桑白月厌恶他爸爸的局。
会议结束,陆振中都忘了跟随大家的节奏起身离席。
好在冰步琳也落在后面。
显得他俩好像是故意约好最后走。
陆振中惊然发现大家都夹着资料离开了座位,才忙慌起身。一转眼,看到慢吞吞收拾桌上资料的冰步琳。
冰步琳成了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的人。
她的存在,掩盖了陆振中的迟钝。
陆振中暗中庆幸,脚下发力,很快跟上前面的同事们。
在与姐姐的反复沟通和与桑白月来回拉锯的微信交流中,伪已婚男士团周三聚餐的日子到了。
大力精神抖擞,老张气定神闲,罗辉朝气蓬勃,唯独陆振中萎靡不振。
老张无声地拍拍他的肩膀,大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照例聚在苏面馆。点了几个例行小菜,叫了三瓶冰镇啤酒。四个男人坐在四方桌的四个边上。话题逐渐向陆振中靠拢。
“你爸爸的事,怎么打算?”老张问。
老张在四个人中年龄最长,已经退休,又被返聘回来。年龄跟陆振中爸爸相当,不过,精神面貌至少要年轻十来岁。陆振中感觉他像老大哥。
陆振中捏了捏鼻根,把对罗辉说过的话又跟老张说了一遍。
老张是消防兵出身,退役后到了上汽集团内的一家子公司工作,从车间最基础的维修岗位做起,先后从事过手工弧焊、钣金调整、设备维护等工作。他聪慧,手巧,善于专研,数次被提名申报“上汽工匠”的人选,虽然每次都因各种原因落选,还是难能可贵地从一线师傅做成了维修技术培训师。
大力跟陆振中年龄相当,婚龄相当,孩子年龄也相当。不同的是,大力是苏州人,结婚在苏州,妻子和儿子也生活在苏州。
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作为江南水乡,丰润富饶,陆振中不止一次坦言,要是他老家在苏州,才不要到上海来淘金。
每次说到这里,大力都会憨厚发笑。他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能读得起苏州昂贵的双语学校,才心甘情愿到上海打拼的。
大力听完陆振中的话,眉头紧缩,一脸的共情:“治!砸锅卖铁也得治!”
阿辉,也就是罗辉,他转着眼角不带一丝褶儿的青春面孔,认真地说:“真要到砸锅卖铁的份上,就惨了,砸锅卖铁能卖几个钱?”
噗嗤,严肃的气氛破功,大家轻松起来。
“你老婆什么态度?”老张问。
果然是过来人,问的每个问题都那么犀利。
既然是难得的多年哥们儿,难表达也要尽力去表达。
“她对我爸向来有成见,积怨难消,所以反应不积极。”
大力手“啪”就拍在了桌面上:“那怎么行!即使有恩怨,生死面前,也不能冷漠以对。”
大家都习惯了大力的恩怨分明,对他的书生意气回答不以为意。
阿辉骨碌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