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文思赶紧低下头不说话,同时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毛孔全部张开,汗水正疾速的往外溢。为了掩饰囧状,秦文思赶忙伸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害怕李绒儿看见。从手掌下偷偷看到李绒儿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要继续责怪自己的意思,秦文思在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要想人人安居乐业就得有一套完善的运转制度控制普天之下的每个人,否则各个都会像没有缰绳和马鞍的烈马一样。
“现在朝廷法度不明,导致县官治民无法可依,全凭个人好恶。给的官员权力过大又无所制约,‘人之性,生而好恶’,绝大多数人都会因为利益驱附于当地的劣伸豪强,成为逍遥一方的土皇帝,从而导致当官的不能为民做主,百姓受欺负不敢找官寻理。”
李绒儿听着朱启明的话就像在听老秀才上的国学课一样,觑着眼看向朱启明说道:“可事实证明最后做出来的缰绳勒住的不是烈马,而是那些在田里用力拉犁的老牛。做官的没有仁爱之心,再完善的制度、再严厉的刑罚都约束不住人心。太祖当年对贪官那样的痛恨,不也是越杀越多么?”
“那恰恰证明制度的不完善,贪一两也是杀,贪一千两也是杀,过重的刑罚令他们像受惊的马匹一样躁动不安,一旦脱缰更是肆无忌惮。过低的俸禄让官员连自己家小都养活不了,对金钱的渴求反而被扩大。秦**二世而亡,苛刻不合时势的制度就会导致社会的崩坏。”朱启明放慢脚步来到李绒儿身边。
“那前朝就没有大贪官啦?”
“有,那当然还是制度的问题。自汉以来儒家所谓的‘仁政’一直被那帮书呆子奉为治国宝典推销给历代君主,但韩非子说过‘民者固服于势,寡能怀于义。’老百姓一向都是屈服于权势之下,很少人是被仁义感化的。你若能给他们些分外的好处,他们还会聚集在你周围,一但断了他们的好处,你便是黑心恶人,甚至会反过来欺辱你。这就是‘人之性恶’。”
“但我看到的事实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就是法制不明、执法不严助长的歪风邪气所致。”
“那制度需不需要人执行啊,烂官就像屋顶歪斜的大梁,屋子设计的再漂亮,房子都是歪的。”
“全天下忠贞守信的人能有几个?但大小官员需要成百上千,哪里有那么多完美的人能用?没有足够的人上任管理,制造混乱的恶人不就更多了吗?所以只能用明确的奖罚制度去控制这些人。”
秦文思呆呆地跟在二人后面,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着,心中艳羡不已。无法加入的失落感又让自己感到羞愧难当,秦文思感觉现在的自己和前面拉车的老牛并无两样。
李绒儿不再想与朱启明争执,甩手快步追上前面的牛车。秦文思依旧跟在最后面,三个人无言地随着牛车一直走到正午,恰好看到了一家搭在路边的茶水摊。
这家茶水摊好像是量准了位置,从姑苏城走到这里正好是正午时间,不远不近,恰到好处。从店里挤满了歇脚的商旅、农夫也看得出来位置选择的巧妙。
搭在丁字路口的几处遮阳棚下都挤满了人,年轻的老板见又来了人赶忙抬出张小桌子,在一处遮阳棚下硬挤出了一块地,秦文思三人分边坐下,吴老师和那两位家丁交谈了几句后也坐了过来。
“老板就不能再搭两棚子嘛,这么挤要怎么坐。”李绒儿无论怎么调整屁股下马扎的位置都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坐姿。
“赶紧要吃的吧,别太贵,咋们经费有限。”吴老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到李绒儿面前。“这是我们这半个月的经费,住宿不用管,吃的我们是和那些家丁分开来的,这些钱以后归你管了。”
李绒儿接过荷包,也不看看有多少就揣进兜里:“好,我知道了,要是不够怎么办?”
“不够就自己添咯。”
“那要是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