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警员手指的方向看去,陆离注意到了一个男人。
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四口之家。
丈夫单手撑伞,挺直地坐在公共长凳上,怀里抱着一个正在睡觉的婴儿,妻子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在女人腿上,另一个半大小孩把头放在上面睡觉。
此时此刻,男人正眺望波澜起伏的河面,凝神思考着。
暴雨天,一个携家带眷的男人,坐在泰晤士河旁边,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哪怕是初来乍到的陆离,心里也明白答案。
“把人带过来,看着点孩子。”
陆离吩咐道。
对于一座城市,乃至一个时代,个人力量着实有限。
福尔摩斯先生拯救了爱松恩,承诺要为她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而陆离打算在能力范围内,向一个正在滑入深渊的家庭伸出援手。
与此同时,凯蒂绝望地摇了摇头,沉声道:“船已经离开了。”
“问问那个男人吧。”温斯里警官无奈道:“他们一直坐在这里,应该知道线索。”
“船是什么样子?”
“三桅帆船,很破旧。”
三言两语之间,那个准备自杀的男游民被带了过来,他把妻子和儿女留在长凳上,由一名警员负责照看。
“先生……什么事?”
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男人,陆离按下心中复杂的情绪,问道:“有看到一艘破旧的三桅帆船离开码?”
“如你所见,我们正在追查一桩重案,能够提供关键证据的热心市民,将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
听到赏金时,萨伯灰暗的眸子终于有了光彩,事实上,他已经失业整整两周了,前天,一家子又被房东赶了出来,成为居无定所的游民,接着又是暴雨……
“我两个小时前就坐在这里,在此期间,只有一艘船离开码头,正如您说的那样,它很破旧,有三根桅。”
“往哪个方向去了?”
“自西向东,往北海行驶。”
在得到答案的瞬间,陆离将钱包掏出,只给自己留下一镑,其它几枚金币连同零钱,一齐塞给了萨伯。
“拿去吧,这是你应得的东西。”
首先,这个可怜的男人没理由欺骗警方,其次,陆离只是想让他体面地接受捐赠。
而这笔钱足够两个成年人和两个孩子度过困境,在东区生活两个月。
当然,他们也可以买车票,逃离这座吃人的城市,回乡下生活。
“我去征调人手,让船队去追赶,并把尸体打捞回来。”
在陆离看着河面沉思的同时。温斯里警官在心中暗自决定,要为他们申请一笔大额活动资金,权当是在职权范围内,表达感激与愧疚之情了。
为什么要愧疚?
大概是因为发生在雾都的种种不幸,让身为公职人员的温斯里感到了不安,即便他兢兢业业、恪守本分。
嘀嗒……嘀嗒……
雨水顺着伞面往下流淌,提供线索的男人带着孩子离开了,脸上挂着笑意,声音远远传来。
“走,我们去吃饭,先吃炖肘子,再用软面包蘸肉汁……”
种种迹象表明,调查已经进入轨道,正朝着真相迈进。
另一边。
堡区街,皇后酒馆。
热闹的酒馆中,一群衣衫褴褛、满身煤渣的工人正在痛饮,口中骂骂咧咧,而几名流莺在他们之间游走。
“有些奇怪的老绅士。”
“没什么能够让他们沮丧。”
“几乎每天。”
“都爬过城市。”
“寻找猎物——我指的是年轻女孩。”
“把她们带上歧途。”
“夺走她们的舒适和快乐。”
伴随着欢快的曲调,有几名工人唱起了歌,他们讥讽着那些不劳动却不愁吃穿,终日游手好闲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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