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东征,李钦载这次主动请缨参与,倒不是说他多么英勇无畏,事实上他比谁都怕死。 只是他知道,这一战是李治人生中规模最大的一场灭国之战,高句丽这片历经两朝四代帝王都没能征服的土地,终于在李治的手中灰飞烟灭。 李钦载已是完完全全的大唐人,他很想亲眼见证这一段光辉伟大的历史。 其次就是,这一战同时也是李勣人生中的落幕一战,一代名将,三朝功勋,用灭高句丽这种辉煌的方式,给史书的结尾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残酷的美感,如血色的夕阳,这才是名将该有的归宿。 李钦载也想亲眼见证。 不过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李治居然将他单独派往倭国,无法与李勣同行。 好吧,大老们定下的战略,李钦载没法说什么,老实听令就是。 同时李钦载也暗暗提醒自己,以后遇到藤原犹野了,多少对他客气点儿,多对他露出一些老父亲式的慈祥微笑。 毕竟孩子也挺可怜的,天真地以为大唐果真会给倭国松绑,倭国的王室从此真能过上好日子。 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了。 李钦载对自家别院看门的狗说,你帮我逮个兔子回来,以后我不用绳拴你了,狗都不信,翻个白眼办自己的事去了。 ………… 朝廷筹备粮草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近几个月户部从江南,淮南,山南等地不断调集粮草,从陆路或是大运河运来长安。 如今仍是冬天,北方酷寒,大军不宜出征。 待到开春后,朝廷就该正式誓师开拔了。也就是说,李钦载与妻儿相聚的时光已经越来越短暂。 东征一战不仅要灭高句丽,同时还要灭新罗,这一战至少要打个一年半载。 李钦载愈发珍惜与妻儿相处的时光,最近几日什么都不干,每天陪在崔婕和金乡身边,或是抱着老二不肯松手,又或是带着荞儿出门闲逛。 不知不觉到了元旦,新的一年尹始。 大街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路人,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无论贫富,人们都换上干净的新衣裳,沉浸在新年的热闹气氛里。 天没亮,李钦载就被崔婕摇醒了。 然后崔婕风风火火给他穿上新衣,丫鬟侍候洗漱过后,崔婕又宛如一阵龙卷风刮了进来,一手拎着李钦载,一手拎着荞儿,将迷迷湖湖的父子俩扔到后院的祠堂门外。 直到这时,李钦载仍没完全清醒,荞儿也是一脸懵懂,父子俩互视,不停眨眼。 随即李钦载看到周围一群人,正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 此刻李钦载终于清醒了,吓了一跳:“咋回事?我咋在这里?” 祠堂外,李勣阴沉着脸没理他。 李思文眼中杀气乱飙:“逆子!拜祠堂,敬先祖,规矩都不懂吗?” 李钦载立马老实下来,旁边的荞儿更乖巧,怯怯地躲在李钦载身后,拽着他的衣角:“爹,孩儿害怕……” 李钦载微笑脸:“……憋特么装了,你都敢往人家屋子里放蛇,弹弓打爆别人的狗头,世上还有什么能让你害怕的,正常点儿。” 荞儿立马恢复,哦了一声,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新年第一天,李家照例祠堂祭祖。 在宗族长辈的主持下,一家之主李勣表情庄严地跪在祠堂前,后面的李家不肖子孙跪满了一地。 一通神神叨叨的仪式后,李勣面朝先祖牌位,开始向祖先们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去年这一年,对李家来说是胜利的一年,奋进的一年。 这一年咱老李家最大的成就是,二房思文那个混账儿子钦载,居然封了县公,算是李家里面除了家主李勣之外,第二个封公的人。 如今这位刚封了县公的混账还是没个正形儿,经常搞东搞西惹是生非,诸位先祖若有在天之灵,烦请降一道九天神雷噼他脑袋上,给这混账长长记性云云…… 李钦载跪在后面越听越恶寒。 这特么是在跟祖先得瑟呢,还是开他的批判大会? 祭祖啊老北鼻,能严肃点吗? 许久之后,祭祖仪式终于完成,一家人起身,拍打着膝盖上的灰尘,一时间阴风四起,烟尘飞扬,祠堂外一片肃杀气氛。 回到后院,李钦载正打算睡个回笼觉,吴管家来报,来客人了。 客人不是外人,却是许久未见的紫奴。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