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臣妾不该对魏国夫人下手,臣妾更不该欺君,擅专,逾权,错皆在臣妾,请陛下恕我……”
李治缓缓阖上眼,轻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
这些日子夫妻俩当面也好,背面也好,都在互相演戏,演技一个比一个精湛。
而李治,一直在等此刻,等武后向他当面谢罪。
不得不说,武后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这个女人不但聪慧,而且能屈能伸,该跪下求饶时毫不犹豫,认罪的每句话都说在点子上。
没错,李治的逆鳞不是魏国夫人的死,她对李治来说,不过是调剂生活的一道美色而已,少了这道美色,天下还有数不尽的美色等他发现。
李治的逆鳞是欺君,擅专,逾权。
这是他心底里绝对不可触碰的地方。
武后多聪明,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犯了怎样的忌讳。可她这些日子一直在逃避,在欺瞒,在推搪。
李治对太原王氏下的那道旨意,终于让她慌了。
原来,她并不是他不可或缺的唯一,如果他愿意,随时能换掉她,换个更听话的皇后辅左他。
人一旦没了筹码,还拿什么跟别人硬扛?
李治目光冰冷,盯着哀哀哭泣的武后,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柔声道:“皇后何必如此,你我夫妻多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做这儿女之态,教外人看了笑话。”
哭泣的武后浑身一颤,从李治的话里,她听出来了,他仍没原谅她。
话说得越客气,事儿越大,而且没完。
“陛下,臣妾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武后伏地大哭道。
李治悠悠道:“皇后执掌后宫,对后宫那些不听话的人握有生杀予夺之权,哪怕是至亲坏了规矩,亦当大义灭亲,你何错之有?”
“臣妾不该对侄女起了杀心,只是陛下容禀,臣妾见她与陛下亲密无间,愈见得宠,臣妾实在是心生嫉妒,故而失了分寸,步步走错。请陛下恕臣妾这一回……”
李治眯着眼,冷笑道:“朕倒是长了见识,没想到你连亲侄女都能痛下杀手,可见你心性何其残忍无情,若有朝一日你又得了势,是不是对朕下手也毫不留情?”
武后浑身剧颤,语气都尖利起来:“陛下竟如此看待臣妾?你我夫妻多年,臣妾难道是那种残忍无情之辈?若陛下担心臣妾害您,请现在赐死臣妾,我只求一个清白!”
李治沉默许久,暗然叹道:“媚娘,……你还是当初那个媚娘么?”
武后珠泪如雨而下,哽咽道:“臣妾一直是那个媚娘,臣妾今生最快活的日子,便是陛下还是太子时,我与陛下耳鬓厮磨终日难舍难分的那段时光……”
李治仿佛被勾起了回忆,不知不觉也红了眼眶。
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他与她,明明曾经那么相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