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得太久,茶水会产生苦味了。所以刚刚听到松风般声音,就要赶紧移瓶去火,这样才能保持茶叶的甘甜,留下一杯绝妙好茶。
李南金与罗大经的看法各有道理,但据前人笔记,倒是罗大经得到更多赞同,想来定有道理。
我不过拾人牙慧,芙蓉仙子以为如何?”
张羽叹道:“待得声闻俱寂后,一瓯春雪胜醍醐。诗人真是不凡,能将我心中有而口上无的东西,说得这么妙这么美。”
李鱼果然替上官雁挣回了颜面,照夜雪狮“呜嗷”一声,在上官雁怀中伸头伸脚,得意洋洋。
等到松风初起,张羽将茶汤优雅倒入流霞盏,分与众人。
李鱼端起茶盏,尚隔了许多距离,已觉清香扑鼻,直润到心间去。及至真正入口,神髓皆动,清风孕生,不觉眉飞色舞,连赞道:“好茶,好茶。”
唐柔雨亦是浅抿一口,叹道:“得遇此茶,往日所饮皆成粗水矣。可见好茶亦须知己,若无芙蓉仙子之茶艺,便有惠山泉与建溪茶,也只是暴殄天物。”
“过奖,愧不敢当呢。”张羽端起流霞盏,却是一呷而尽,并不惧怕茶汤滚烫,显示她真正是精于茶道的高手。
上官雁自囊中取出绿豆糕,明桃诸女也拿出桃酥、昙花冻等点心,均摆在软绸之上。
唐柔雨纤指拈起一块绿豆糕,缓缓放在口中,细眉一展,赞道:“这绿豆糕也极好吃,我竟忍不住要多吃几块。”说着,又拈了一块绿豆糕在指间。
上官雁秀眉微颤,道:“唐姐姐喜欢,便多吃些,不过是寻常糕点而已。”
张羽复又给众人满上茶盏,笑道:“先前我说对花啜茶,大煞风景,真是大错特错。”
薛逸峰满脸疑惑,追问道:“对花啜茶,为何大煞风景,又为何大错特错?”
张羽解释道:“吃茶看花,意随花行,往往因为花的美丽而忽略了茶的甜甘,所以说喝茶时不宜看花。
而眼前名花倾国,风姿超然,花增茶之韵,茶添花之雅,才知对花啜茶,真正是有滋味。”
张羽这话,显然是把上官雁与唐柔雨比作名花,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倾国之色?
她口中说出“有滋味”三字,在场之人均泛起同感。薛逸峰更不由痴想起来:“若是李哥哥容貌不毁,此刻便是四大名花奇集,该是何等赏心悦目!”
唐柔雨接口道:“芙蓉仙子以花喻人,虽然往我们脸上贴金,到底落了俗套。
依我看来,此时此境,唯有东坡那一句诗方能形容。
‘从来佳茗似佳人’,这盏中之茶,洗心扫俗,才是真正佳人。岂不远胜过我等膏油容貌?”
张羽微微一愣,鼓掌大笑:“好一个东坡,好一个冰雪仙子。”
李鱼心中不由泛起东坡这一首七律:“仙山灵草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要知冰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戏作小诗君一笑,从来佳茗似佳人。”
上官雁瞧在眼中,气在心上,暗恼道:“哼,冰雪仙子,冰雪心肠!她果是聪明得很,抓住李鱼喜爱诗词的脉门,暗暗自夸,妄图获得他的好感呢。”
张羽喝了一杯茶,又吃了一块绿豆糕,若有所思道:“昔日曹孟德煮酒论英雄,今日我们聚在一起,也是缘分。不如我们来个煮茶论鱼,如何?”
薛逸峰又抢问道:“煮茶论鱼?张姐姐,哪来的鱼呢?”
张羽一指李鱼,忍住笑道:“近在眼前明晃晃一条鱼,你难道看不见吗?”
李鱼见张羽忽然扯到自己,虽是心中坦荡,仍觉得很不自在,不假思索道:“仙子,勿要开玩笑。我有什么好谈的呢,还是正事要紧。”
“李公子,可别误会。”张羽掩嘴一笑,目光清亮:“两大仙子都将你视若珍宝,我可不敢胡乱消遣。更何况,我相信,你一定会对这场论鱼有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