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亭台楼宇,都笼罩在一片无尽的浓墨中。
廊檐下,宫灯映出明黄的光影,在少年愕意未消的瞳仁里,洒下浓淡适宜的琥珀色。
花清染看着递到面前的瓜,一时怔住。
半插在瓜瓤里的玉匙没立住,轻轻一晃,眼看要掉落下去,少年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顺势将红玉瓜也收回到自己身前。
他方才说完那句话,便自觉有些唐突。
好在花清染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怔怔盯着看那小半个被挖得七零八落的瓜,眼里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反倒像在研究什么新奇物件儿,专注又认真。
见此,他讪讪笑了笑,急忙找补,“这瓜被我糟践得不成样了,回头差人给姑娘送个新的。方才没留神,一时失言,若有冒犯姑娘之处,还请见谅。”
花清染没有说话,少年又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吗?我叫花清染。”
她这才抬眸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
这少年眉深目俊,乌黑的长发高束在脑后,一双琥珀眸里闪动光彩,有着不属于这里的意气风发。
少年听到花清染开口,复又愣在原地。
花清染觉得奇怪,问:“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
少年将手里的瓜放在一边,对着她一拱手,“在下南宫别宴,姑娘叫我南宫即可。”
“哦……南宫、别宴。”
花清染点点头,一字一顿地复述着这个名字,似是在认真将这几个字记在脑海里,片刻后,对少年展颜笑道:“好,我记住啦。”
她这一笑,南宫别宴面上不禁露出几分怪讶。
这世上做事认真的人不在少数,但花清染尤为特别。她似乎对身边的一切都颇为好奇,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也会用心去记。
不是未经世事的天真,而是不染半分尘埃的纯粹。
而这份纯粹,他几乎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就在他愣神的间隙,花清染指着旁边的廊凳对他说:“我刚见你躺在这儿,似乎很高兴,能不能也借我躺一会儿啊,小宴?”
“啊?”
南宫别宴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小宴”,舌头像是打了结,半晌才蹦出几个字,“我、这……这不太好吧?”
“为何?”
花清染低头看看廊凳,恍然道:“哦,这地方是小了些,我还是坐着吧。”
她又抬眸看看少年,“只坐着,可以吗?”
“啊?哦,行。”南宫说罢,忙往旁边让了让,腾出一块地儿,“姑娘请。”
花清染见他答应,欢快地笑起来,挨着廊柱坐下,又朝南宫招呼道:“你也坐啊。”
看她模样似是毫不在意,南宫别宴也不再推辞,与她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坐下,举止规矩了不少。
只有些纳闷儿——
没想到在条律森严的幽明界,竟还有如花清染这般不受约束的妙人。
而他隐约觉得,自己与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并不是第一次相见。
她的声音轻快泠然,充满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期待,使人听之难忘。
他十分确信,自己曾听到过同样的声音。
就在不久之前。
可令他惊疑的是,眼前女子的长相,与先前的那个人全然不同,少了些灵动,多了些不相匹配的温婉。
就如同纯净鲜活的灵魂误入深池,生生被遏制住天性,
这在她身上形成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看来,应该不是那人。
想至此处,南宫不禁叹了口气。
花清染闻声,转头看向他,余光瞥见放在他手旁的红玉瓜,好奇心便又开始作祟。
“你方才说的这红玉翡翠瓜,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花清染说着,肩膀耷拉下来,小声嘟囔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