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
沉默间,一同来此的第三人终于冷冷发话。
“本座如何决定,不劳墨宗主费心。”
此人语气不善,花清染只听着,便觉周身泛起一阵阴寒。
紧接着又是一段沉默,良久,那位墨宗主才道:“我只是没想到,此等机密之事,城主竟会让我知晓。”
他顿了顿,放低了声音,“本还以为,此生再无缘踏足幽明界。”
“别急着高兴。阿锦一日不醒,你我之间的恩怨一日不休。本座召你回来不为别的,只是怕墨宗主在凡世过惯了舒坦日子,忘了自己还欠了阿锦一条命!”
“希微自不敢忘。凡世百年,希微心中有愧,日夜难安。今虽奉了诏命,私心里,却也是为赎罪而来。希微之命早已不属于自己,只需城主一句话,死亦甘愿。”
“怎么,想以死谢罪?”
那人沉默,继而城主冷哼道:“你的命,留着还有用。”
听到这话,墨希微终于轻轻一笑:“听凭城主发落。”
花清染凝起心神细细听着,却琢磨不透这几人的对话。
那位墨宗主,听着不像是个愚人,说出的话却也实在算不上聪明。
其中有一点最令她不解——
这世上,怎还会有人仅凭旁人一句话,便心甘情愿将自己的性命双手奉上?
花清染在混沌中待了太久,虽不知何为“生”,但“死”这个字,想来比她现下的境况好不到哪里。
困于虚实之间,实不能算作幸事。
她没有为此纠结太久,熟悉的昏沉感忽然席卷而来。
对陌生人事的好奇让她有些不甘心,此时却只能迷迷糊糊地强撑着意识,让自己不至于立刻陷入沉睡。
神思挣扎间,她恍惚听到那被称作“城主”的男人继续说道:
“阿锦不在的这一百年,花主之位空缺,幽明界灵气流失大半,平衡之势也已岌岌可危。故,在阿锦魂归之前,你须与孤阙合力,助本座维系此间灵气运转。”
“是。”
城主稍有迟疑,看似不经意问道:“你的伤……?”
墨希微淡淡一笑:“城主无需担心,我既已从凡世归来,一点小伤,休养些时日便可恢复。”
“嗯,莫误了正事。”
“是。不知,这位新任花主,何时会醒?”
一旁沉默许久的大祭司终于开口:“以阙之推算,应当是三日后。”
“那,该如何称呼这位花主?”
“一切照常即可。只一点,不要让她听到有关阿锦的任何事。”
城主的语气恢复先前的冷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至于名字,她应是叫做,花清染。”
花清染……
听到这个名字,仿佛沉寂已久的灵魂突然被唤醒。
原本昏昏欲睡的花清染,只觉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力量,猛然扯住自己的四肢百骸。
自此时起,意识忽然有了重量,拉着她不断下沉,直至彻底落进那陌生的躯壳里。
她蓦地睁眼,如重获新生般大口喘着气,惹得周围莲花簌簌摇曳。
莲塘里的动静惊扰到岸上的三人,他们交谈的话语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盯着蜷缩在金色莲花里的女子。
花清染抬头,被石壁上的长明灯晃了眼,五感变得异常敏锐,好在烛火微弱的光线并不难适应。
入目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惊喜和新奇。
她从莲心上缓缓撑起身子,还未来得及环视周围,便察觉到落在身上的几道目光。
自意识觉醒以来,花清染从未真正与人接触过,此时不知该如何行事,竟不好意思起来。
她极力适应着这具肉身,近乎僵硬地抬手扒着莲瓣,怯生生露出一双剪水瞳,对上那几道或惊愕、或骇然的目光,有些生涩地小声开口:“你们方才,是在……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