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谢之容那拱了拱,蹭到了个仰头就能碰到药碗的位置,除了被子外的地方都冷,他实在不愿意把手伸出来。
他仰头,一勺药便送过来。
苦药味扑鼻而来,吸上一口,满肺都是苦味,萧岭骤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玩意?!
到底是现代医学的产物裹着糖衣的小药片给他惯坏了,还是太医令有意用了最苦的药材?
盛满药液的小汤勺碰了碰他的嘴唇,便有星点药液蹭到了他的唇上,淌入口中。
又苦又涩又酸,味道当真无法形容,怕是连高浓度的黄连萃取液都不会有这个难喝。
“陛下。”谢之容开口。
被东西抵住了嘴唇,在唇瓣上压出一个小小的凹陷来。
萧岭不肯张嘴,被蹭的唇瓣湿润。
他仰头,避开了谢之容的勺子,“朕突然发现,朕病似乎好了。”
“是吗?”谢之容问。
萧岭点头如捣蒜。
从谢之容的角度看,萧岭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眉眼都垂着,受了莫大欺负的样子,其实很好玩,也很可怜。
抛开他的身份不谈,只看皇帝的脸,或许少有人能狠心真捏鼻子让他把药灌下去。谢之容突然理解许玑为何不来服侍萧岭喝药了。
皇帝眉眼生的漂亮,没了冕旒遮盖的眼睛近些看其实能看出一股娇憨媚意,这是一双不那么英气的眼睛,倘不是皇帝长眉凌厉,面容轮廓也冷硬,便显得太羸弱了。
“陛下发热来势汹汹,不喝药,恐会严重。”谢之容和他讲道理。
萧岭躲开又送过来的勺子,在他看来,感冒实在是无法称之为病的小症状,很快会自愈,用不着这样如临大敌。
“严重了再喝。”他小声说了句。
奈何谢之容耳聪目明,萧岭说的他听得一清二楚,眉宇一扬,询问道:“真不喝?”
“太苦了。”萧岭倒没直接说不喝。
狠不下心的人很多,但绝对不包括谢之容。
生病太耽误办事,方才他和萧岭还有一些细节没有敲定。
谢公子便垂首,唇角微弯,仿佛是在笑,他看着萧岭还发着红的眼睛,轻柔哄道:“陛下,您不会想臣喂您喝的,对吧?”
他长发也垂落,发上沾了些看书时所焚的降真香,混合着药的苦涩,像是一张网,将萧岭禁锢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