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的观念中,人只有在最放纵,最具生理意义的角度来看才能被称为人。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一个名字,他也没有真正的感知能力,无法一遍遍地表达同样痛苦的情感。
他的存在被分为两层体验,他被勒死的心灵被解释为麻木和折磨。
在每次灾难之间的漫长时间里他都处于麻木状态,什么也不做,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在他的肺和喉咙里有一种永恒的失重状态和咸咸的化学物质。
唯一可以被慷慨地解释为思想的东西,只有愤怒微弱而遥远的回声。
他感到的不是愤怒本身,而是对它的记忆:一种不知道为什么而曾经知道的愤怒回忆。
拷问之鞭抽来的时候会带来一阵痛苦风暴。
愤怒再度升起,在他的脑血管里火花四射,就像一根失灵的电线。
他会感到自己的下巴张开了,他没有舌头的嘴巴无声地向包围着他的寒冷虚无中尖叫。
过了一段时间,痛苦就会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虚假的愤怒。
它正在发生。
这个曾经被称为泰德利的红海盗小队长,在灰色中呼吸着冰冷液体。
吸入液体,排泄污物,他那被蹂罐的身体终于得以休息。
瓦列尔站在装着那个受折磨之人的玻璃缸前,有些事情需要更仔细调查。
之后,他用手轻敲玻璃。
“嘿,你好呀,我的好兄弟。”
他带着微笑低声说话,
吊舱内的尸体被机械爪拖着,双腿在膝盖以下砍断,双手在手腕处被截肢。
瓦列尔望着那个身影在液体中翻腾,并深深陷入了迷醉内心的痛苦之中。
“别碰玻璃,谢谢。”
迪特里安平静的声音仍然表达着他的不满,
瓦列尔转过头。
“我不会打碎任何东西的。”
“我没叫你打碎什么东西,我叫你不要碰那块玻璃。”
瓦列尔低哼一声,又回头看着用以折磨的针从犯人的太阳穴里抽出来。
“你就是这样制造尖叫的吗?”
“是的。”
迪特里安的铬合金脸隐藏在他的斗篷里,他正在努力关闭进入悬挂水箱的疼痛引擎。
“这批囚犯质量不错,虽然不是灵能者,但他们在亚空间里泡的太久了,本身就具有了强烈的灵能特质,是非常棒的媒介。”
瓦列尔不是技术军士,但他能很容易地猜出细节。
事实上,尖叫使他着迷。
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仪器就能使许多艘敌舰的扫描和通讯仪器变得迟钝和无用,还有星语者和导航员们也是,如此可以把它们淹没在一篇充满痛苦的剪贴代码的长篇大文中......
这样的技术非常罕见,必须要有合适的天才和合适的材料,而且无数种方法中只有一种是可能成功的,其间要经历无数次失败。
从一个人的灵魂的痛苦中产生电子干扰,通过飞船的系统过滤有机的痛苦,并利用它来伤害敌人——这是瓦列尔能真正欣赏到的诗意。
之后,他又敲了敲玻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但并不算是笑。
“主教,你的脑里还有多少是人类的呢?”
迪特里安停了下来,他那多节的手指在控制台键上徘徊。
“我没有意愿或动力来讨论这个问题,你问这个干嘛?”
瓦列尔把他的脑袋斜对着羊膜池。
“因为这个,这不是冷冰冰的、合乎逻辑的创造物,这是一个理解痛苦和恐惧心灵的艺术品。”
迪特里安又犹豫了,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药剂师的话当作一种恭维。
这个家伙总是琢磨不透。
忽然,大门开了,液压装置发出刺耳的声音,迪特里安觉得也没必要回答了,因为他看到远处的红色应急灯映出了几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