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语调说道:“谁说我不喜欢了?”
话音甫落。
沈菀荏眸色一颤,身形也随之一僵。
蓬勃的喜悦在她心池间悄然绽放,惹得她有一霎那忘了呼吸。
她望着裴池清朗如月的眉眼,眸中霎时蓄满了热泪。
这是她自记事起头一回喜欢上的人,经了退婚和家破人亡,在救命之恩和那夜深山的相持相守后,她重又喜欢上了他。
而且比上一回要更喜欢了。
能亲口听他说上一句喜欢,她心里如何会不高兴?
沈菀荏便撞进了裴池的胸膛,捏着他的衣襟抽泣起来。
那哭声无比委屈,好似是要将心中的委屈一并宣泄出来一般。
听得裴池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与她肆意荒唐一回了。
一炷香的工夫后。
沈菀荏才止住了哭声,她后知后觉地浮上了些羞赧之意,便缩在裴池的胸膛上不肯抬头。
晾了这一会儿的工夫。
裴池的心也被她哭软了,满腔的热切也似被人浇了盆冷水一般。
他从沈菀荏的哭声中听出了她对自己的情意有多真切,而自己却为了填满欲壑而用这样的甜言蜜语来哄骗她。
他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却也不该肆意踩踏别人的真心。
淡去欲/念后,裴池面目凝重且惊慌,为了不让沈菀荏瞧出什么端倪来,他便紧紧拥住了她的脊背,以抱着她的身姿躺在了床榻之上。
这一夜深菀荏睡得十分安心。
裴池却睁着眼到了天明。
沈菀荏醒来后便眨了眨朦胧的杏眼,瞧真切了躺在身侧的裴池后,才喜滋滋地绽放了笑颜。
原来昨夜的事不是一场梦。
裴池阖着眼未曾醒来,沈菀荏便俯身靠在了他的颈窝,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苍木香。
心间浮起一阵惘然的甜蜜。
一个时辰后,庭院里响起了吵嚷的人声。
今日是回京的日子,因着许妃被烧伤一事,崇明帝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
裴池便也负起了保护德怀县主与太后回京的重任,可沈菀荏身子也孱弱无比,回京的大部队里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齐云天。
他左思右想之下,便让郭哀护送着沈菀荏的马车回京。
裴池吩咐完郭哀后便匆匆离去,连早膳也来不及吃。
郭哀神色惊讶,目送着裴池离去后,卡在喉咙口的那句“姚姑娘怎么办”也未曾说出口。
这还是世子爷头一回忘了姚姑娘的安危。
郭哀挠了挠头,侧过身后余光瞥见了厢房内正在收拾衣物的沈菀荏。
他知晓沈菀荏的真实身份,也知晓如今极为受宠的许妃娘娘是她的生母。
昨夜许妃娘娘遭了劫难,此刻的沈菀荏也因此愁眉不展。
虽则她素白的面庞上凝着几分愁色,可步伐却轻快的很儿,仿若心底有什么极高兴的事儿。
郭哀只当她是苦中作乐,也并未深想。
他便老老实实地立在廊下,虽则时辰紧凑,也不催促,也不焦躁,只静静等待着厢房内的沈菀荏收拾衣衫。
石嬷嬷在廊道的另一头候了片刻。
心里颇有些嗔怪这外室不知好歹,世子爷唤了郭大人护送她回京是何等体面的事儿,她还不手脚麻利些,怎好让郭大人在外头等着?
不过最让石嬷嬷奇怪的还是郭哀的态度,他怎得竟也不出声催促,常年冰川似的冷脸上还漾着几分笑意。
真是奇怪。
本以为这事已经够奇怪了,谁成想回京途中还能遇上更奇怪的事儿。
一路上马车无比颠簸。
沈菀荏甚觉无趣,便撩开车帘望了望沿途的景色,她忽而被石缝里盛放的一株野花吸引了目光。
光秃秃的两块岩石里盛放了一朵娇艳的花儿,花瓣为淡粉色,嫩黄色的花蕊也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