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是嘉陵人吗?”
他心头一动,便起了套近乎的心思。
赵归明仍旧低头看着纸面,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说不准是单纯出于礼节性的回应,还是确切的肯定。
不过蔺元思为了接下来有话可说,决定直接当做后者来对待。
“那样很好啊,嘉陵人,我妹妹就在嘉陵市上学,当时梦怡还想去行省外的学府读书,但是我们家里人都表示反对……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的,东联邦只要不是中夏地区的行省,越往外面越无法让人适应,不是太冷就是太热,不是习俗奇怪就是语言不通……”
蔺梦怡本来在前面开开心心地吃着薯片,听见这句话便极为不满地喊了一声哥哥。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大家都说通用语,怎么可能存在语言不通的境况,外面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当真是你说的这样吗?”蔺元思对妹妹的批判展现出了十足的冷静,“通用语真有那么万能,那你为什么不吃饭逛街买东西都说通用语?”
蔺梦怡被这个反问给堵得一时语塞,通用语固然便于学习和理解,但是也存在着无法体现某些本地化特殊语境的状况。
况且她当年想要去行省以外的地区读书,不是真觉得中夏地区以外的行省有多美丽,而是想着摆脱父母的监视,前往一个无拘无束的自在地方。
但要蔺梦怡对兄长的正确性表示屈服,又似乎有些落不下面子,于是只好嘟哝一句“所以我们才要倡导文明新风”,然后继续埋头狠吃薯片。
而后两个成年人的对话得以继续。
“让你见笑了,梦怡她年纪小,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
“我不是嘉陵人,”一直端详着手中纸页的青年抬起头,让蔺元思满腹的草稿直接卡壳,他淡淡地说道,“只是因为别的原因生活在那里。”
蔺元思先前只是在赵归明的身份证明上随意扫了一眼,却从茫茫的信息提取出了关键的字眼。
青年的现居住址是嘉陵市临江区。
嘉陵市依江而建,是诸夏地区远近闻名的中心城市,其中的临江区拥有不少所高等学府汇集于此,作为大学城拥有文化教育区的美名。
“赵归明先生是大学里的教职员工?”
“我今年25岁。”
“那就是研究生了。”
青年略略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蔺元思见过很多来自于高等学府的人,但是赵归明没有一点和他们相似的样子。
尽管以刻板印象来判断他人的方式并不可取,但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往往都不可避免地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
而赵归明显然不同,他既没有年轻人神采飞扬踌躇满志的意气,也没有长久埋身于学术堆中养成的书卷气。
他心里没有紧迫感,散发着清闲安适的从容得体。在那种充满着年龄焦虑和学术焦虑的内卷环境中,绝对诞生不了这样的品质。
相对于下乡做市场调研的公司员工或者学生,蔺元思更愿意相信赵归明是背景深厚毫无压力以至于无所用心的挂职闲人,以至于他一时之间忽视了他过于年轻的年纪。
“研究生?赵哥是研究生吗?哪一所大学的研究生?”
蔺梦怡听见他们的交谈声后,颇为感兴趣地突然发问。
这话问得非常直接,换做性格敏感的人恐怕会觉得有些冒犯。但是赵归明还是依言回答了她:“琴台大学。”
蔺梦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是她通常觉得惊讶的一种体现。
小姑娘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转了过来,用手扒着座椅的靠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赵归明:“那我应该叫你赵学长了!我也就读于琴台大学!”
虽然在末世之中,学校里的生活已经能够算作过去式了,但是蔺梦怡还是为能在异地他乡遇见同校之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