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解了底层小民的生活才知道治政的方针,这是当初那个人告诉他的。
他口中的那个人正是从绥德县离开的杨秉,如今的袁桉已经不是“灰衣吏”和“皂吏”这种“贱役”,在大宋其他地方这种让人看不上的“贱役”在绥德县却是让底层小民尊重的存在。
在这里不会有百姓告诉自己的孩子这是不正经的“贱役”,在这里没有欺压百姓的官吏,官与民之间已然没有了界限。
江曲离开了绥德县后,便由袁桉接替了他的职务,在大宋如他这样的秀才没有功名的文人本是没有做官的机会,可是因为京中的杨秉举荐方才得了主簿的官职。
这主簿虽然只是一个文职,典领文书听起来就是一个舞文弄墨的职位,可是袁桉却不同他是从基层一步步走到如今的,比起任何人都思之不易。
他并未忘记初心,没有忘记当初绥德县杨秉与他说的那一番话,如今的他没有带一名亲信,而是一身普通人的打扮,亲自去看看治下百姓的生活。
当初的始终有人穷酸文人的书生气看不上升斗小民,看不起那些视自己为宋人的蕃民,现在的他只知道这些人都是他治下的百姓。
当初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荒地,如今已然成了一处繁荣的城镇,再看更多的是一份欣慰,身着公服的小吏,行走在百姓之中也会热情的与众人打着招呼。
只见一个年轻灰衣小吏笑着和一名商贩打趣道:“尹格,你有这样的手艺待着这里倒是屈才了,即使去了县里生意也不会差!”
如今的绥德县已经裁撤了大批的老吏,那些人都是一群老油条了自然是不会安分的替县衙办事,克扣和剥削这种事情已经十分熟稔了。
而在绥德县选拔的小吏都是本县小民出身,他们对于吏员的身份非但没有排斥心理反而竞选激烈,因为身为县衙的吏员会得到百姓的爱戴。
这商贩的长相乃是十分标准的吐蕃人的面相,当初的他乃是贵族手下的奴隶,负责着豢养牛羊的活计,虽然是身为男子可是却有着一双心灵手巧的双手。
能够用草编织出许多的灵动的动物形象,还能用竹子编制出许多家用的物件,而且物美价廉所以在集市上十分受欢迎。
若是搁在当初有人与他说能够靠着这样的技艺养活自己,他一定认为对方是在拿他打趣。
他对于这年轻小吏的打趣,十分严肃的解释着:“严安,我的名字是杨吉,我是宋人!”
在绥德县有许多的蕃民都取了汉名,并且都是以杨作为姓氏,因为他们认为能够和杨秉拥有同一个姓氏会给他们带来安康。
有许多如杨吉这样的吐蕃人,是十分在意别人提及自己的身份的,并且在心底里认同自己是宋人。
那名叫做严安的灰衣吏也不恼怒,若是在其他县郡有蕃民定然是不敢得罪这些小吏的,阎王难见小鬼难缠,他们虽然在县衙整个体系下有些卑微,可是在百姓的眼里权力一点也不小。
“看我着脑袋,一点也记不住事情,杨吉我给你道歉!”
说着便又在摊位上看了看:“我家那混世魔王,就喜欢你编织的小物件!”
听到了严安的道歉,这个憨厚的汉子笑了笑说着:“我送给你的,不要钱!”
严安说着:“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是我身为县衙吏员哪怕是几文钱,我也不可以权谋私!”
他说起这话时却是十分认真,在这里如他这样的年纪都是有着很高的道德操守,除去严苛的律令外,他们更多的会将这视作不可玷污层面。
那吐蕃汉子也是笑着道:“我们是朋友!”
就在他们谈论之际,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说道:“你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啊!”
声音醇厚虽然戴着斗笠看不清其形象,严安听到这样的夸赞也是羞赧的道:“阁下谬赞了,我等不过微末小吏如何担得起君子的称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