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看起来有些沉闷魁梧的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向坐在首座上的王德用行礼。
紧接着他便看见了坐在一侧的杨秉,如今的杨秉与以往唯一的面相上的差别,可能就是蓄起了胡须。
来人正是从绥德县赶来的刘奇,在看见杨秉的那一刻他的情绪罕见的有所动容,激动说道:“杨知县,你回来了!”
他依旧还是以知县称呼,在他的心里和印象中眼前的杨秉一直还是当初在任的绥德县县令。
可以说若是如今杨秉今时今日再回到绥德县,无论军民都会以知县相称。
而杨秉也没有纠正对方的称呼,开口道:“起来吧!我此次回到延洲也是有事相召所以王经略才将你们调到此处,此番乃是杨某自私可能需要各位弟兄再闯一闯龙潭虎穴!”
刘奇没有任何的犹豫,微微一怔后便立刻肃然说道:“我们这些弟兄们愿意誓死跟随于相公,死不旋踵!”
他抱拳半跪在地上以表决心,杨秉激动的将他扶起说道:“当初你们随我去往清涧城,最后死伤过半如今又要再向鬼门关走上一遭,便又要再见一见那十殿阎罗,八府判官!”
这十殿阎罗和八府判官本就是戏文里的东西,杨秉向来不相信那些虚妄之言,可是此番却是需要借此来一壮心间豪气。
当初他率领着这百余名新卒守住了一座孤城,如今却是依旧率领旧部在走上一遭。
坐在高座之上的王德用端坐不动,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有强大的人格魅力,这不是御下之道而是通过自己感染着身边的人。
与自己相交之时有文人的温文儒雅,可是与这些故旧见面却丝毫不顾忌所谓的文官体面,与这些粗鄙汉子以弟兄相称,这是朝中的文臣无法做到的。
他本就是一个军伍中的汉子,杨秉的性格和脾气都是十分对他的口味,见此情形也是说道:“想要说话,咱们就摆上酒,让各位弟兄们好好说道说道!”
刘奇面露为难之色,抱拳说道:“大帅,这军中有规矩不许饮酒!”
杨秉微微颌首,这还是当初他在时立下的规矩,军伍之中不许饮酒。
与其说当值的时候不许饮酒,不如说这些年里刘奇也是滴酒未沾,他本是好酒之人他总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是替那些死去的弟兄活下来的,所以一直克制着自己。
以往的他最为豪爽直率,如今的他沉闷少语。
王德用心里感慨了一句果然是军纪严明,若是西北边军都能做到如此何愁汉军不兴,可如今西北对于军中一直削减,没有引起哗变已经十分难得了。
不过他面上却故作深沉的说了句:“如今乃是在我的府上,不是在军伍之中与我谈什么军中的规矩!”
杨秉知晓这位王经略并没有因此事而动怒,也是笑着打着圆场说道:“经略此行下官肩上的担子重,待归来之时再与经略饮酒也不迟!”
平日里的他虽然是火爆的性子,可是遇见性情相投的人却是包容性很强,自然不会认为杨秉此举是拂了自己面子。
王德用道:“那便待文瑜归来之时,我再为你摆庆功酒宴到那时一醉方休!”
说着又看向沉闷的刘奇道:“到那时候可不能拒绝俺的酒,不可再以军中纪录推脱!”
刘奇抱拳说道:“大帅,若是俺能够平安归来定然要和大帅喝的痛快!”
王德用豪爽的拍在刘奇的肩膀上道:“好!是一个爽利的汉子,没有婆婆妈妈的性子!”
王德用军中数十年的生涯,手上的力道可一点也不轻可是拍打在刘奇肩上整个身子岿然不动,如同铜铁浇灌的身子一般。
王德用对于刘奇倒是颇为欣赏的,大宋的将领因为重文抑武的原因,所以骨子是透露着一种柔,失了筋骨和豪气。
如刘奇这样的将士算是一个例外,可是在杨秉的面前又不好直说将人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