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主义者,崇尚着那一句只要为官一任,无论大小都需尽职尽责方能不负有用之身。
在许多人看来既然官家放了杨秉,那当然是重回太常礼院,恢复从六品秘阁修撰一职。
可是如今却是外放地方,丢了清贵之身去了那贫瘠荒凉之地,未来可能还需经历一场宦海浮沉。
在延福宫之时,搁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拒绝了官家的提议,凭借自身名望着书立说,待新帝继位养望数年的他重新归朝。
第二为官一任积攒从政经验,做到真正的为命做实事,深入基层了解大宋之积弊,待日后权重位高之时横扫积弊励精图治。
他没有任何犹豫便选择了后者,所谓的清名他不需要,那样的道德君子他不需要去当。
因为延州民生凋敝,可能朝廷担心他上任之后没有一身像样的官府,随行的宫人递上了宫中所制的一套七品官服。
当初科举高中之时曾经一身白袍换绿袍,如今收回一切恩赐,一身绯袍换绿袍不得不感叹命运多舛。
这一次离别杨秉想要悄悄离去,他见惯了离别之苦,也不想亲眼瞧见那些为自己送别之人而垂泪。
更为重要的是此行去往延州,乃是西北边境之地,穷乡僻壤民风彪悍,若不是绿珠和青荷执意与自己随往,他只愿携带吴六一人同往。
若是自己离去的消息透露了出去,他担心盼儿也会随自己一同随往。
所以还是瞒着她独自离开最好,让她随着自己去往那种苦寒之地他实在于心不忍。
瞒着众人独自离开,也就没了来时的人声鼎沸走时的人走茶凉。
于是杨秉携着随从使女在这凛冽的寒冬,呼啸的寒风之中走上离开东京的道路。
刚刚离开府中还未至渡口,如今湖面尚未结冰水路还可通行,通往延州需要走水路转旱路。
如今马车刚刚穿过坊巷御街,穿过宣德门看到御廊两边尚有店铺开业,路上也有行人买卖其间。
他再次放下帘子,阻止外面呼啸的寒风窜入马车内,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并非是因为这呼啸的冷风,而是离别的感伤而已。
因为这里有割舍不下的人,还有一段段回忆在这。
当行至一段道路时,马车突然停了了下来,作为驭手的吴六道:“郎君,前面有人拦住了车驾,言乃是为您送别的!”
杨秉撩开了门帘,风雪呼啸引得他咳嗽不止,身后的青荷将一件裘衣为他披上。
他心中有些诧异,自己离京的消息少有人知,又是谁会亲自来为他送行。
如今他也算是人走茶凉了,在朝的官员之中遇见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亲自相送呢?
拦在车驾前的是一位身着灰色深衣的年轻仆从,在见到杨秉的那一刻立刻躬身作揖道:“杨修撰,我家郎君已在那间亭台久候!”
吴六想要与之随往,被杨秉扶手拦住:“我一人前往即可!”
那仆从恭声道:“多谢杨修撰体谅!”
杨秉面色有些苍白,咳嗽了几声说道:“如今已不必如此称呼了,我已经被官家剥去了职务!”
那仆从道:“我家郎君说过留在东京城的杨修撰,永远都在那里不会走!”
杨秉微微颌首:“你家郎君赞誉了!”
走过一段阶梯,发现亭中果然有一个身影坐在那里一身白色狐裘,而亭子周围入眼所见皆是一片白色。
他走进亭中方才觉得有些暖意,原来这里放置着炭炉可供取暖。
在看见来人面容他的脸上也露出不解,因为面前之人他从未见过。
只见对面是一位身披白色狐裘中年男子,标准的文士穿着打扮,看得出是一位十分注重仪表之人,长须梳的十分顺滑,眼神之中极有神采。
在瞧见杨秉到来之时,未有起身而是示意他落座。
杨秉疑惑不解的问道:“不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