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是被突然爆发的路明非吓到了。
以往,每当路明非这根野草想要生长的时候,往往都会招惹到婶婶的不愉快,然后在婶婶狂风暴雨的席卷下枯萎。
可是今天,小草野蛮生长,哪怕上方有一颗对它来说无比巨大的石头压着,它也依旧坚定地长大,穿过缝隙,在石头边缘露出青翠欲滴的身体,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不,也许是先有阳光照在小草身上,然后它才能野蛮生长。
对于路明非而言,母亲乔薇尼就是那道阳光,像是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的人,身后崖底突然出现了一层厚实的防护,让他拥有了莫大的勇气去面对前方的飓风,就算被吹落悬崖也不会摔得粉身碎骨。
就这样将就过吧,能咋办,没那个必要,还是算了,诸如此类的想法被一一打碎,路明非将自己几年内积压的所有情绪一股脑宣泄了出去。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情绪稳定了下来,吸了吸鼻子说:“就这样吧,反正我从来都没有被你们当成过家人,婶婶你要赶我走的话,我可以离开。”
说完,路明非转身进入房间,只留下叔叔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路明非关上房门,靠在门上,眼神寂静地发了会呆,然后默默地收拾起了行李。
笔记本电脑不是自己的,留在桌子上。
路明非收拾好衣服,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他在这个家里留下的痕迹如此稀薄,自己除了这点东西以外竟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可以带走。
等自己走后,这张床也会被拆掉,被子和床单也许会洗一洗然后收起来,更大的可能性是被直接扔掉。
到时候,谁也看不出来这个家里住过另一个男孩,承载了他足足五年的少年时光。
路明非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走出门外。
客厅中只有叔叔一人。
婶婶和路鸣泽可能在主卧里痛骂自己吧,路明非心想。
叔叔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路明非手里的行李箱,叹了口气,把一张银行卡塞进路明非手里。
“这是你爸妈打钱的那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倒过来,去掉最后那个一,里面的钱我会想办法补上。”
路明非默不作声地接过银行卡,等到他走出家门,叔叔突然开口喊住他,路明非茫然地回过头。
叔叔站在门内,轻声说:“明非,等明年暑假,我补上了卡里的钱,到时候……”
“就回来吧。”
“……补一部分就好,剩下的就当抚养费。”
有些被割开的伤口,也许是为了治疗更深处的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