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老二一边干活儿一边朝工地入口的方向看。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他终于看见一条熟悉的身影往工地里走过来。
确定那就是龙雪峰之后，包老二扔下手上的钳子，缓缓解开了腰上的安全带扣。
然后抓着脚手架的手也松开了。
他的身体像秋风中一片飘零的落叶，悠悠荡荡从三十多米的高空向地面坠落。
速度越来越快。
他的意识丧失，眼前全是黑的。
就连头顶耀眼的太阳都照不进他这晦暗的人生。
“嘭”的一声巨响，包老二的身体重重落在地面上。
砸起一片灰尘。
忙得热火朝天的工友们见有东西从上面落下来都吓了一跳。
看清是个人时，爆发出一阵惊呼“不好啦！快来人哪，有人掉下来了！”
“快去找领导，出事故了。”
“有人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了。”
“救护车，快去叫救护车，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整个工地的人，都快速朝包老二出事的地点聚集过去。
龙雪峰一走进工地，就看见高处一道身影向地面坠落。
“哎呀！”他吓了一跳，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件事好像要和自己有关系。
他两腿发软，脚步虚浮，险些跌倒。
但还是跟在那些慌乱的工人身后，向出事地点跑过去。
心里还默默的祈祷着，那个人可千万别是二哥。
龙雪峰挤在人群外面。听着那些人的议论，感觉浑身发冷。
“这孩子怎么从上面摔下来了？上午他不是一直在铲水泥吗？”
“你不知道他这么又瘦又小的人，根本就干不动那活儿。
我看见他上午被工头骂了，还踢了几脚。”
“可惜了，年纪轻轻的。估计是没救了。”
“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吓也吓死了，别说摔了。”
“他大哥呢，这几天好像都没看见他大哥。”
“好像说是出门儿了，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这可怎么好。”
“听说他还有个弟弟在上大学。
哎，这孩子也够可怜的。”
……
议论声落进龙雪峰的耳朵，他感觉全身都是轻飘飘的，没有了重量。
手脚也是麻的，他拼命把人扒开挤进去，想要看看掉下来的人到底是不是二哥？
总算是挤进去了，看见地上那人的瞬间，龙雪峰喊了一声“二哥！”
他声音是飘的，眼底是红的，四只冰冷通体生寒。
包老二的尸体躺在一片暗红的血泊里，腿脚以怪异的姿势向相反的方向曲折。
看上去就像在跑步。
不用问，他四肢的骨头已经折断了。
头部还算完整。
那双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天空，正有血流出来。
不知为什么龙雪峰总觉得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在笑。
匆匆赶过来的工头看见这一幕，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他娘的，我怎么就让他上去了？怎么就让他上去了？”
激动的工头失去了理智，他抬脚朝包老二的腰上踢了一脚“他娘的别在这儿装熊，赶紧给我起来干活儿！”
这一脚踢的有点重，包老二的躯干向后折成90度角。
龙雪峰怒了，他一把抓住工头的领子“再碰我二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