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重八跟着吏员,绕过君王凋像,去了更深处的区域。
镂空的窗户里,洒落斑驳的阳光,细细碎碎的照亮屋中的木台。
木台上,刻着一行诗。
“杀尽敌酋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归来手持黄金锏,满朝文武未敢言。”
挺霸气!
朱重八知道,这是魏渊的诗。
问心关,与考察之人的思想、人品德行有关。
这首诗放在这里,必然也不例外。
其实,这首诗所写,又何尝不是形容魏渊的一生。
算得上是真实写照。
朱重八想到了一楼大厅里那副联子:
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为自身求利益。
而打更人的职责,是监察百官,魏渊这首诗,同样有尽忠报国,威压百官的意思。
朱重八叹息一声,伸出手道:“笔墨伺候。”
吏员递来毛笔,在木台上铺好宣纸。
朱重八笔悬于纸上,心中念头百转,缓缓落笔。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吏员神色恍忽,看着纸张上的四句话。
他收了宣纸,认认真真,盯着朱重八看了好一会儿,道:
“问心关已结束,大人自便,只是结果出来前,莫要离开衙门。”
下意识之中,称呼已然变了。
大人……
“每一位打更人的资质,都需魏公亲自裁定,小人这就给魏公送去。”
他几乎是以跑的方式,离开了楼层,楼梯里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朱重八缓缓下楼。
心中思量,自己今日一言一行,可有疏漏之处。
那面镜子,真不是他弄坏的的啊……
宋廷风和朱广孝在一楼等他,见朱重八下楼,笑着招了招手,好奇问道:
“跪了几次?”
这位打更人,脸上时常挂着笑容,似乎就没有消散的时候,看着像只狐狸。
朱重八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一次都没跪。
朱广孝不苟言笑,眉毛微微一皱,道:“你看起来,好像很轻松。”
这里不对。
非常不对。
当初,他们可是大汗淋漓下来的,甚至是扶着楼梯,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下楼。
朱重八岔开话题道,找个地方坐坐,等结果吧。
“魏公此刻就在看你的评价,给出最后评分,你倒是清闲,要不,再给你请个勾栏女子,敲肩揉腿?”
朱重八笑着点头,道:“去教坊司请浮香花魁。”
闻言,宋廷风微微一愣,哈哈大笑道:
“这个梦,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
此刻。
打更人衙门,最高建筑,浩气楼。
魏青衣便住在楼里。
七楼茶室,软塌上,身穿青衣的男人半倚着,手里握着一卷书。
天青色的衣衫,绣着繁复的云纹。
魏渊,是个气质与外貌俱全的男人,儒雅清俊,深沉内敛。
此时,茶室里还有两人,陪着魏渊饮茶看书的,是个一本正经的严肃男人,脸上不见丝毫情绪。
另一人,气质阴柔,容貌俊美,丹凤眼,柳叶眉,嘴唇薄而红润,乍一看,让人怀疑是女扮男装。
气质阴柔的男子,在司天监与朱重八有过一面之缘。
一位蓝衣吏员,低头进入,手中捧着一叠文书。
“魏公,这是新晋铜锣的资质测试结果,及户籍,请您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