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社尔不是亲自断后吗?”
“怎么如此轻易大溃?!”
“居然被步卒破阵?!”
“废物,简直比颉利可汗还要废物!”
听到这种猛烈的斥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埋怨阿史那·社尔呢……呃,实际上也的确是在埋怨那厮太过废材。
李善无语的看了眼正在发牢骚的薛万彻,最后的几百突厥王帐兵最终在史大奈的劝降下弃械而降,张仲坚、胡演、薛万彻等将领纷纷率军北上赶来,只留下马三宝、李客师、张宝相留驻,扫荡战场,肃清残敌。
其他人也就罢了,薛万彻是最不满的,昨天才到,今日就决战,虽然大胜,但却被留在后面,硬是没捞到多少战功……从代州跑到泾州,腿都快跑断了,好处却没捞到,能不发牢骚吗?
李善笑骂了几句才道:“此战后,万彻兄、武安兄都留在原州,自有建功之时。”
这是李善之前就计划好的,也向李渊请示过,其实他最想用的是张士贵,但也不得不将太子的心腹爱将薛万彻调来……这一战军中将领,除了自己麾下嫡系如苏定方、张仲坚、侯洪涛数人之外,钱九陇、温彦博、窦轨、胡演没有明显的派系,但下面的将校大都是秦王旧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张士贵向来端谨,只应了声,薛万彻却是喜形于色,收复三州,的确还有建功的机会……还是跟着邯郸王有肉吃啊,李药师那厮将朔、代守得铁桶阵似的,今年突厥来试探了一次就不肯来了,薛万彻在雁门关等得手痒心焦。
已经有好几支偏师陆续北上支援了,张士贵还特地先派遣五百步卒在前,以防止漏网之鱼,李善这才领众将一起北上。
苏定方派了好几拨亲卫回报,战事进行的非常顺利,也就山谷处稍有阻碍,突厥人还企图在这儿稍微拦一拦,毕竟稍微有些空间,而且虽然溃散,但终究还有些兵力。
结果呢,苏定方都没催动重骑,正好乘坐搜罗来战马的陌刀队赶到了,阚棱兴奋的抢上去又是一阵砍瓜切菜,又是一场大溃,李善赶到的时候,山谷中遍地尸首,紫黑色的血汇集在低洼处,触目惊心。
窦轨轻笑道:“明岁此地盛夏,必花开似锦!”
真是个杀才啊,李善也是无语,血肉滋生,花开茂盛……这是对生命的蔑视,都说自己和窦轨很像,但实际上两个人对生命的态度恰好是截然相反的。
窦轨漠视,而李善只是漠然。
李善在一旁站着看了会儿,面无表情的继续向北行去,突然想起了前世在急诊科的时候,碰到过一个蒙古汉子,送进来的时候胸口上插着一柄匕首,没一会儿人就没了,就像地上那具尸首一样,铁矛贯胸,嘴角满是血污,面目狰狞可怖。
到处都是尸首,到处都是血污,除了唐军之外,还能喘气的也只有被突厥人抛弃的战马,被弥漫在空气中的浓厚的血腥味道惊的或打个响鼻,或嘶鸣几声。
作为曾经的医生,李善从不避讳死亡,事实上这一世,在山东战事期间,很多人都诧异于李善面对死亡时候的镇静甚至冷漠,但这一次,李善也稍微有些承受不住。
这一战比去年苍头河一战惨烈太多太多了,毕竟跑都没地方跑……阿史那·社尔自作聪明,面对恨之入骨的李善,愚蠢的没有引兵后退,而是将战场设在了这种死地,虽然他也是被迫的。
站在一座小溪边,李善低头看去,溪水的流量不算小,架着石桥,但此刻桥下的流水都已经被尸首堵塞,堆积起来的尸首甚至已经快与桥面平行了,其状惨不忍睹,张士贵提前遣派的步卒正在费力的用拖钩将尸首一具具的勾起来丢在路边。
“郎君!”几骑从北方驰来,为首的是苏定方的亲卫,“郎君,先锋已出要道,赵国公屯兵谷口,遣派段志玄、冯立向西。”
李善微微点头,苏定方是知道自己全盘计划的,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