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华亭县北城门外,常达正忙着在与裴龙虔叙礼,并小心的打探原州战事。
裴龙虔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勉强笑着说:“可恨襄邑王贸然出战……据说后平原郡公出兵相援,结果也被击溃,梁贼席卷三州,在下见事不可违,只能引兵南撤。”
常达不擅军略,但却是个老官僚,听到这话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一时想不明白,只问道:“平凉县可遭梁贼侵扰?”
裴龙虔摇摇头,“南下来犯陇州的梁贼绕行固原,先破六盘关,后破陇山关,并未攻打平凉县。”
一旁的裴宣机插嘴问:“九郎,南撤可曾见梁军踪迹?”
“斥候曾经回报,数千梁军往西北方向撤兵,可能是回军攻打固原。”裴龙虔眼神闪烁,“先进城再说吧,此次南下遇战数次,战马折损,士卒只能入城以避。”
其实裴龙虔并不是从平凉县而来,在灵州战报传来之后,他率兵北上,在固原县外被梁军击溃,只带数百骑南下,之后一路上先后遇敌数次,伤亡殆尽,不过也收拢了不少溃散的唐兵,聚拢近千人逃入陇州。
常达点头称是,视线扫了扫裴龙虔身边的几个亲卫,笑着说:“有如此悍勇之士,此番华亭必然固若金汤。”
裴龙虔笑道:“如今华亭兵力充足,必能北拒梁军,以待援兵。”
两人相视一笑,说到底打的都是一个主意,虽然战败,但毕竟主责是还不知道在哪儿的李神符、段德操,而自己坚守陇州,也算有功。
常达心里还在琢磨,裴龙虔、裴宣机都是闻喜裴氏西卷房子弟,依靠这股势力,邯郸王应该不敢夺军吧?
常达最怕的就是李善夺军立功,关于去年大战的内情外人不知,但常达通过常何知道的很清楚,回头李善再弹劾自己兵败,导致别驾张世隆阵亡。
常达心里很清楚,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以及和陛下的关系,都无法与李善相比……只是如此一来,自己也算间接投入东宫门下了。
还在想着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那边的裴宣机笑着补充道:“九郎来的正好,汧源县那边的援军好像也到了。”
裴龙虔一喜,“来的是谁?”
一直不吭声的华亭令张文禧轻声道:“邯郸王率数百亲卫北上来援。”
“邯郸王?”裴龙虔更是欣喜,“邯郸王去岁大破突厥,声名赫赫,若有其掌总,陇州必无恙!”
常达嘴角有些歪,他突然想起邯郸王李怀仁曾数次得宰辅裴世钜举荐的事,迟疑了下正要说什么,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
裴龙虔皱眉回首看去,还没看得仔细,尖锐而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几十个唐军士卒手持长刀杀出人群,迅捷的向城门处扑来。
众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刚刚赶到的张文瓘厉声喝道:“必是梁贼混入!”
“不错!”裴龙虔高声呼喊,“快关上城门!”
可惜发现的太迟了,而且在关键时刻做的选择大错特错了,混入唐军的梁兵其实并不多,也就两三伙人,加起来也就百多人,而城外等待入城的唐军士卒多达数百。
如果能坚守城门,内外夹击,必然无恙,但裴龙虔却错误的让人关上城门,这直接导致城外的唐军士卒再无战意,本来就因为连续的溃败导致士气低迷,现在主将还将自己抛弃在城外……似乎只在一瞬间,唐军四散溃逃,而百多梁兵已经杀到了城门处。
固原一战已经丧胆的裴龙虔毫不犹豫的撒腿就逃,还不忘拉上了还在发傻的裴宣机,倒是身为陇州总管的常达与华亭令张文禧还指挥士卒拼命抵抗,试图关上城门。
刚刚赶到的范十一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大变突起,在极短的时间内,近千唐军大溃,甚至在敌军并没有追赶的情况下,像几百只兔子一般四处逃窜,而百余大汉手持长刀扑向城门。
而城门处一片大乱,有士卒在竭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