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动作不停,前两日才让城中铁匠打制的小刀轻柔的划开伤员的胸膛,登时血流成河。
对于截肢止血,李善或许还有些办法,对于这种手术,只用过电凝止血、钳夹止血的李善实在是没辙,只能加快手速。
但在其他人看来,特别是在刚刚进来的这青年看来,一个戴着口罩的古怪人手持匕首,从容的将伤员的胸膛划开,一只手扒着胸膛的伤口,一只手在里面翻着那些器官,还时不时低下头去仔细看几眼……
“擦汗。”
被布粗糙的擦着脸、额头的李善有点不爽,这活儿就应该让女护士来干。
片刻后,李善手一停,直起身来,大步走开,洗了洗手,随口道:“抬走。”
几个亲卫熟练的将台上的伤员……不,尸体抬到门板上,准备拉出去记名,掩埋。
“下一个。”
两个青壮一个抓着胳膊,一个抓着脚,刚刚目睹了一场失败手术的青年忍不住高声吼道:“不不,某对唐军有功,有大功!”
“大唐仁义更甚夏王,岂能如此杀戮?!”
送人来的青年大为诧异,下意识的去摸腰间,“你不是我军士卒?!”
明明送来的青年衣着唐军制服,不料却是冒充的。
“罢了。”
李善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增加点熟练度的事……而且接下来,给刘黑闼所部士卒疗伤,是怀柔地方的必然手段。
小心的洗着小刀,李善心想河北的铁匠水平挺高的,锋锐、坚韧……不过自己带来的那些刀具都是普通铁匠打制,不知道京中工部下面的将作大匠有什么水准。
看李善手持小刀转过身,已经被抬上来的青年疯狂的扭动身躯,“魏县大战,某军中焚烧粮草,助唐军大胜……”
“什么?”李善愕然,“那场火是你放的?”
“是是是,是某放的。”青年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早欲投唐军,无奈不得其门……”
李善听苏定方说过魏县大战的经历,没有那把火,唐军也必胜,因为程名振已然率军渡河迂回,但有了那把火,唐军才能迅速击溃刘黑闼主力,才能迅速调集兵力追击刘黑闼残部。
换句话说,刘黑闼本人的生死,和这把火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李善的眼神变的柔和起来,就在青年觉得逃过一劫的时候……李善走到台边,轻笑道:“放心,待会儿我动作快点。”
虽然浑身鲜血淋漓,又因为气温导致血肉相黏,但李善检查了一遍,没有太重的伤势。
青年脸色惨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动作快点……意思是不折磨人,直接割喉吗?
李善很快反应过来了,台上的伤员似乎误会了,不过他也没解释,只伸出持刀的手比划了两下。
这时候,朱八突然进来,附耳小声说:“大郎,周娘子送饭来了。”
话音刚落,拎着篮子的周氏小步走进帐篷,抬头看见李善,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李善愣了下,这间帐篷是手术室,到处都是血迹,周氏却不惊不乱。
正要开口,突然台上疯狂扭动的青年身子一僵,目瞪口呆的盯着周氏,“三……三妹?”
哗啦啦一声,周氏手中的篮子坠落,猛地扑到台边,“二哥,二哥!”
在一阵纷乱的饶命、救命的混乱之后,李善才理清楚头绪。
周二郎也挺倒霉的,魏县大战刚开始的时候,他就率部下东窜,然后转道向北,结果被去收复博州、德州的薛忠所部撞了个正着。
手下基本上死光了,周二郎本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结果在距离馆陶不远的地方伤重不支,这厮是个鬼机灵,早早换上了唐军士卒的衣服,结果被斥候发现送到了城内。
“这个……不好办啊。”李善摸着下巴上的绒毛,“冒充唐军士卒,本是死罪……”
处理完伤势的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