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光秃秃的假山和环形碧池。高耸的铁网外,人群反应不及地当场愣怔,喧嚣声也似被掐住咽喉空白了几秒。
有个小女孩拉着母亲的衣摆,满脸纯真地问道:“妈妈,小白团子和小红团子去干嘛了呀?”母亲噎了下,才温和地解释:“贝贝,它们去捉迷藏啦。”
捉迷藏的团子们爪不停歇地跑到假山一处隐蔽的山洞里,赤狐们大喘粗气,身子低伏,保持着两步距离看向它们的领袖。
九尾全身毛发根根分明贴紧表皮,毛茸球瞬间缩水,显露出纤瘦的躯体,像一只柔软的大头娃娃。
这是狐狸急剧惊恐谨慎时才会出现的状态。
几只赤狐互相晃着尾巴,眼神乱飞,你推我我推你,推出了一个询问代表。不巧,正是那只触了九尾霉头的雄赤狐。
雄狐垂着尾巴,犹豫地向前挪了一小寸:“您怎么了?”
九尾移动视线,针孔样的眼瞳随着远离人群慢慢恢复正常,他疑惑地看向赤狐,问:“你们怎么不怕人类?”
雄狐不解:“人类很善良,为什么要怕?”
“善良?”九尾扯了扯嘴角,引得嘴侧胡须颤抖,他前爪不耐地摩挲地面,恨声:“人类是邪恶的生物,他们残害了我们的许多同胞。”
雄狐被九尾粗粝的动作吓得前肢又有弯倒的趋势,它抖着嗓子回答:“可是,人类对我们很好,他给了我们住处和食物,我们感到很幸福。”
九尾不可置信地提高音量,“不,不是这样!”他烦躁地追着尾巴转了一圈,凶巴巴地定下结论:
“你们被人类驯化了!”
雄狐歪着脑袋,不敢言语,也没听明白九尾这句话的意思。它们从小就被圈养在园内,朝夕相处皆是人类,早就将人类当作自己的亲人,“驯化”一词对它们来说,太过陌生与难懂。
至此,小赤狐们更加不敢去招惹九尾,偷偷地分批次返回自己的巢穴中,叼出储藏的食物,再讨好地送到九尾面前,然后便守在洞口哪也不去了。
九尾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浑身充斥着遭受背叛的苍凉和恨铁不成钢的愤懑,只觉得怎会有同类如此冥顽不灵。可当他看到小赤狐们一趟接一趟地搬运食物,满腔怒火如遇冰山消融瓦解,化为了无尽的失望。
算了,何必同未开智的低等种族计较。
他摇摇头,心想:大不了狐族的荣光与骄傲由他一狐来抗。
九尾瞥了一眼堆积的食物,有冻肉干、烤鱼片、炸河虾、蒸螃蟹,种类齐全,菜品新鲜……他宁可站着饿死,也绝不会吃邪恶人类的一分一厘!
“怎么才能出去?”九尾不再看地上的诱惑,重返高冷姿态。
雄赤狐微愣:“您要出假山吗?”
这问题问得真有技术含量。
九尾耐着性子:“出去,外面。”
雄赤狐惊讶:“您是指离开动物园吗?”
九尾面无表情:“嗯。”
雄赤狐惋惜:“我不知道呢。”
?
他到底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同族?!
眼瞅着九尾又有爆发的迹象,其他赤狐赶紧七嘴八舌地帮忙找补:“听说隔壁狮虎山可以随意进出。”
“瞎说,鲨鱼馆的换水管道连接护城河。”
“不是,飞禽馆的屋顶会定时开放。”
在一众离大谱的言论中,九尾选择了一条比较有信服力的出逃方案——北岸动物园的下水道与卫灵港排水系统相通,可以借此离去。
说干就干。
当晚,狐园假山处,多只赤狐集体狂欢,满园子撒丫奔跑,四处撕咬园内物件,甚至连碧池里的水管也不放过,直接造成水管炸裂,淹了一地。
混乱中,一道纯白的小身板从墙角空隙一闪而过,随后消失在了阴影中。
哪怕事后园区负责人调看监控,也极难捕捉到这一帧,只能把原因归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