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焱终于开口:“我想,我理应为说过的话道歉。”
坦白说,海舒俞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评价并不算太好,尽管传来传去无非是那几句,骄奢淫逸、骄纵跋扈,说她无脑,说她脾气坏。这些传闻,连带着仅有的几次不欢而散的会面,构成了傅长焱对海舒俞唯一的了解。
或者说,是偏见更合适。
这些天,他的脑海中偶尔会浮现出全身是灰、满脚底水泡的小花孔雀,艰难咬牙将周姨背出火场的画面。
她不是一无是处。
在她的性格里,其实也有很可贵的品质在熠熠发光。
他的语速很慢,情绪中似乎有某种复杂的东西在宣告。
“海舒俞,你值得被人尊重。”
海舒俞一连串已经写好剧本痛骂黑心资本家的话在胸腔中固住。
她懵了。
整个鱼都懵了,连鱼尾都不摆了,保持一个奇怪的弧度僵在空中。
她眨着眼睛呆了一会儿,迟迟回过神来,心中徐徐升起一些些隐隐约约的小得意,鱼尾尖尖荡着荡着翘了起来,连同上扬的嘴角一齐,“就一句话就算啦?‘对不起’呢?”
“对不起。”
“你说,是你小人之——不是,你小龙之心。”
傅长焱深深看她一眼,有少量情绪,但是被压制住了,“是我小人之心。”
海舒俞承认,她可能是有滴滴膨胀了,“你手写三遍‘对不起’给我,别忘了落款,我要裱了挂在墙上。”
“海舒俞。”
这声名字低了八度,叫得颇具警告意味,“得寸进尺就没意思了。”
“不写也行。”海舒俞懒洋洋拖长了音,“那至少得送一份道歉礼物吧,比如啊……我想想,一条钻石项链什么的……”
“我给你写十遍对不起。”傅长焱果断道。
啊呸,十龙九抠,诚不欺我。
海舒俞刚想好好嘲笑他一通,病房门被从外轻轻敲了两声,周姨往里探了探头。
海舒俞立刻将黑心资本家抛在脑后,高兴摆尾,“周姨!”
周姨整个人一瘸一拐慢慢从门外进来,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像蛇一样覆盖满鳞片的青白色尾巴。
海舒俞的脆弱心灵,在看到尾巴时,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周姨没主意到海舒俞的僵硬,握住她的手,哽咽着抹眼泪,“海小姐,你没事就太好了,你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我真的……我这条老命——”
海舒俞赶紧反应过来呸呸呸,“我这不是没事嘛。”
让两个人抱头伤感了一会儿,傅长焱才开口:“周姨的祖先是白龙,习惯生活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
“噢!”海舒俞恍然大悟,“所以周姨对火和热很敏感。”
当时周姨在火场里没多久就晕了过去,海舒俞还以为是人类太弱,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很可惜,就像狐狸胡爸爸所说的那样,非人类的血脉趋弱,哪怕像龙这样强大的种族,周姨也只剩下一条龙尾。
海舒俞有点难过。
她还沉浸在淡淡忧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一旁的傅长焱突然靠近她,拎起病床上的被子,把她从头到尾盖得严严实实。
什么被子居然做得这么大!海舒俞拼命从如山的被窝里钻出一颗被蹭乱的脑袋,怒气冲冲刚想寻衅滋事,只见柳秘书提着一个电脑包走了进来。
海舒俞立刻忘记要找傅长焱算账的深仇大恨,看了看柳秘书,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先看一眼傅长焱,再看一眼周姨,最后对着柳秘书惊讶捂嘴:“啊,柳秘书,难道你也是——”
柳秘书嘿嘿一笑,放下电脑包,亮出龙爪。
海舒俞甚至感觉到有寒光从她细嫩的脖子上擦过。
“我只有一双龙爪,不过很有用,必要时可以兼当傅总的保镖。”
“好多人哪!”海舒俞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