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舒俞和傅长焱站在婚姻登记机构的离婚柜台前时,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
婚姻登记机构会不会劝离婚的夫妻再考虑考虑,其实也分对象。
有些夫妻,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交汇,不打架不吵架不控诉对方的错误,安安静静平心静气,一眼就能看出俩人没有感情了,那工作人员也不会多劝,利落的就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但也有不少年轻的小夫妻,一吵架就来闹离婚,明天和好了又回来办结婚,复婚就复婚吧,还要投诉给他们办离婚的工作人员,怪工作人员没有合理劝说。
海舒俞排到的这名工作人员,正好就是一个吃够了被投诉的亏的可怜工具人。
工作人员再三打量面前这对非常登对的年轻夫妻,长得是男俊女美赏心悦目,并且重点是:跨过大厅门槛时男方抢先前行,然后女方装作不经意提起手肘怼了男方一下,双方眼风交汇刹那间刀光剑影,只一眼就同时收回了不虞的视线,仿佛看对方一眼都嫌多。
两个人之间各种小动作颇多,不像是爱情走到尽头后哀莫大于心死的真心离婚夫妻。
于是工作人员决定多嘴问一句:“是哪一方先提的离婚?”
海舒俞一听这哪能输,迅速抢答道:“我!”
傅长焱懒得和她争辩这种无意义的问题,抬手略显不耐烦地看了眼腕表。
工作人员见双方意见达成一致,便点点头,从旁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宣传单,“做过婚姻情感咨询吗?我们推荐的是江城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很多夫妻在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咨询以后都重新燃起了对对方的悸动……”
花花绿绿的宣传单放在桌面上推过来,划到半途被傅长焱直接按住。
“没有必要。”
四个斩钉截铁的字落在海舒俞耳朵里,小暴脾气直接轰一下炸了。
他怎么敢?!傅长焱他怎么敢?!
要拒绝也是应该让她来拒绝,他凭什么一副很嫌弃她的样子?!
“我跟这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好咨询的了,谁这辈子跟黑心资本家锁死谁倒霉。”海舒俞果断将宣传单塞回工作人员手中,扭头瞪住傅长焱,一字一顿着重强调,“黑,心,资,本,家。”
没想到傅长焱正好在看她,就势轻描淡写睨一眼,“财富蛀虫。”
海舒俞:“毫无绅士风度。”
傅长焱:“缺乏人生信仰。”
海舒俞:“情绪无能。”
傅长焱:“骄纵跋扈。”
海舒俞:“工作狂。”
傅长焱:“派对生物。”
海舒俞:“葛朗台。”1
傅长焱:“玛蒂尔德。”2
工作人员顿了顿,默默收起婚姻咨询宣传单,“……好的,请二位填一下表格。”
海舒俞抢过了桌上的唯一一支笔。
傅长焱不紧不慢从西装胸前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
海舒俞握住签字笔的手指慢慢攥紧,笔尖戳破了纸张。
填完表格,需要递交的资料律师早已准备齐全,财产划分得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一应手续顺利办完,两个人手中各自出现一本暗红色的离婚证小本本。海舒俞像看随手接到的诈骗广告单一样瞟了一眼,在扔掉和不扔之间徘徊多次,最终嫌弃地塞进手包最深处,用纸巾和粉饼盒盖住,眼不见心不烦。
走出婚姻登记机构大门,海舒俞浑身上下既神清气爽同时又巨不痛快,习惯性端住风轻云淡的名媛修养最后笑了笑,俾睨的、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的,仿佛在看一只蚂蚁,“再见。”
“我想。”傅长焱的虚假笑容不逞多让,“应该没有再见的机会。”
海舒俞的名媛笑容瞬间沉底了。
客套,什么叫客套懂不懂?难道傅长焱以为她真的很想再见他吗?!
她,海舒俞,从幼年行走交际场开始就一直走在风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