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八的夜晚。
孩子们疯玩了一晚上的烟花爆竹,被抓回去洗了澡,一沾上枕头,就开始呼呼大睡。
可这却注定是一个无法平静的夜晚。
总有一些无法言传的动静,一声一声地,此起彼伏地,闹得住在那附近的王婆子都尴尬得红了老脸。
这可真是赶趟儿似的,都大半夜了,还不消停!这俩月剿匪不累是咋的?
连江霁都摸出了藏在床头柜里的“好东西”,一下就给时云清拽被窝里去了。
按他的话说那便是——
“媳妇儿,只有跟你在一块儿,我才觉得这日子踏实!快来,别磨蹭!”
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穷极一生,追求的终极目标不就是如此么?
第二天一早,时云清早早地就起来躲着人洗被褥,边洗边在心里叨叨叨叨地骂着江霁。
这老江可真是越老越来劲,折腾了大半夜还不消停,险些给她整个人都弄散架!
好家伙,这会儿人倒是倒头就睡,那呼噜打得震天响,摇都摇不醒。
她不趁现在孩子们还没起床先将脏了的被褥洗了,一会儿再将脸往哪儿搁?
她都能想到自己闺女那没眼力劲儿的样儿,见了肯定得问上一句,“娘啊,你这被褥怎的昨日洗了今日还洗呢?你们昨晚尿床了?”
咦——
这丢人得丢到女婿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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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声鸡鸣声起,各家各户都逐渐传出了动静。
有和时云清一样偷摸着起来洗被褥的小媳妇儿,也有孩子们被自家老爹抱着稀罕个不停,嘎嘎直乐的笑声。
今日过小年,那些成了家的将士们阖家欢乐,但天玑谷中还有许许多多未成家的单身汉,其中还包括女兵们,个个都显得形单影只。
先前顾砚虽是下令他们自行下山去寻媳妇,也确实有不少人在此期间成功脱了单,但那话是怎么说的——
二十余年都找不着媳妇儿的人,靠这几日功夫就指着人能开窍?
这是白骨精想吃唐僧肉——痴心妄想。
因着这个,时云清还得操心今年的年夜饭要怎么安排。
“大内总管”可不好当,事儿多钱少,责任重。
她脑中想着七七八八的一堆事儿,手上速度也没慢,很快就张罗起了早餐。
餐桌上,江霁顶着一张餍足的脸乐颠颠地给自家媳妇儿打了粥,露出满脸讨好的笑,“多吃点,累坏了吧?”
时云清接过碗,红着老脸嗔道:“可不是,一会还得给大家发工资,发年终奖呢!光这两样就让我和闺女熬了好几宿,给累够呛。”
顾砚原本静静地坐在一旁,闻言看了一眼江宁珂眼下的青黑,便不着痕迹地蹙起了眉。
“可是学院中寻不到可用之人?”
江宁珂又打了个哈欠,无奈道:“我娘说账目的事儿疏忽不得,担心再出奸细,就只能自己扛了。”
她用手擦了擦溢出来的泪花,可怜巴巴地看着顾砚,“原本也还行,但咱们谷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娘真的忙不过来了。”
顾砚思索片刻,拍板道:“不重要的账目分出去吧,水至清则无鱼,不必过多关注。”
“至于重要的几本账册,我一会儿去寻几个愿签死契的,让他们做,日后岳母只需检查校对便可。”
他看向时云清,眸中露出愧疚,“阿砚先前不曾想到这些层面,倒累的岳母如此,心中实在愧疚难安,还请岳母日后莫要再如此操劳,千万保重身体为要。”
江霁也在一旁搭了腔,“就是,你说说你,啥事儿都往怀里拢,可不就得累坏么?”
时云清没管江霁,她此刻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自家女婿怎就这般贴心,连话都说得这么好听,可真是讨人喜欢。
她慈爱地看着顾砚,又看了看自家闺女,笑道,“娘都听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