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曾柔倍感羞辱,却不得不咬着牙应了,她紧紧拧着小翠的手,一瘸一拐地灰溜溜从后门退了出去,一丝意见也不敢提。
时夫人这才出来打着圆场道:“郡王爷,时候不早了,我看大家应该都饿了,不若先移步饭厅用些膳食,至于旁的,我们晚些再议?”
顾砚不置可否地看了眼江宁珂,时玉芙便十分机灵地上前挽住了江宁珂的手,满脸带笑:“宁珂姐姐,我也饿了,咱们一起去用膳罢?”
江宁珂睨了一眼顾砚,还是憋不住笑出声来,哼声道:“走吧,尊贵的郡王爷?”
顾砚亦是低低地轻笑了一声,眉目间冷色消散,认命地抬步跟了上去。
一顿雅致有礼的餐饭过后,一行人重新坐入会客厅内。
顾砚不再客气,携着江宁珂直接行至主位坐下,端的一派浑然天成的贵胄之气。
江宁珂随手接过侍女端上的茶,主动开口挑明道:“安郡王此行隐秘,既然已被诸位知晓身份,那便请时老爷子派人叮嘱丁家,管住口舌,莫要挑起不必要的事来。”
时老爷子苍老而干瘦的身形立刻挺了起来,如同一颗老松,虽已年过半百,却仍有迎立风雪之态。
“郡王爷放心,老朽已然派人去丁家叮嘱过了,定不会泄露半分。”
江宁珂抿了口茶,淡淡的茶香沁入舌尖,回甘无穷。
她并不留恋,只放下茶盏,任凭袅娜的雾气萦绕了面上的神情,开口问道:“方才贵府老太君曾言府中有百花丹,如何丁府的嫡女又言此药只归丁府所有,竟敢携药威胁于我?”
顾砚坐在一旁没有出声,只轻轻将手中的茶盏置回桌上,发出了不轻不重的一道响动。
时家众人皆垂下了头,唯有时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撑着桌沿站起身,娓娓道来。
“丁家祖上乃是滇国出身,滇国历来瘴气丛生,闷热潮湿,毒虫猛兽也颇多,因而几乎人人都对解毒草药有上几分了解,丁家,便是其中佼佼者,甚至研制出了可解天下百毒的百花丹,名噪一时。”
“可惜后来滇国被灭,丁家人无处可去,这才来投奔了老夫这个妹婿。老夫曾为读书人,在此地尚算有几分名气,因而,他们家来到此处后也不曾遭遇到什么不快。”
“只可惜这几年来,丁家野心愈大,老夫那所谓的名气已经给他们带不来什么帮助,他们便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又与别驾府搭上了脉。至此以后,我们两家的来往便少了许多,只有孙辈还偶尔在一起玩闹。”
江宁珂微微思忖片刻,问道:“那百花丹,我们还需得去丁府讨要?”
“夫人不必担忧,茁荆当年的嫁妆中曾有五枚百花丹,如今亦还有富余,若是不够,老朽亦可去丁府再购置一些,以我们两府的关系,便是再生疏,要一些还是不成问题的。”
时老爷子说到此处,亦是唏嘘不已,面上也涌出了些许倦色,倒是一派真情实感。
“时老,不知这百花丹,能否解去蛊毒?”
“……蛊?”
时老爷子眼皮抖了抖,悄悄看了顾砚一眼,脸色也难看了下来:“这百花丹,万毒可解,可唯有这蛊毒,不行。”
江宁珂心中一个咯噔,连脸上挂着的笑意也维持不住,手指蓦地用力捏紧杯盏,咬牙一字一句地道:“……不行么?”
泛着青白的指尖倏然被温热的大掌握住,轻轻地在掌心摩挲着,江宁珂侧眸看去,眼中却只映入了顾砚那略含安抚的眼眸。
时老爷子连忙抱歉地作揖赔礼道:“老朽本是好意想为二位解忧,不想事儿没办成,还让夫人在此受了气,老朽在此给二位陪个不是。”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砚却在此时开了口:“时大人言重了。”
用语皆十分自谦,可那语气却隐隐含着一丝强势。
他的视线所及之处,皆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