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果真被他唬住,时玉书不慌不忙地高高昂起下巴,故作镇定道:“我乃文司马之侄孙,尔等何人,竟敢随意搜查我的马车?”
话罢,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气道:“我待要好好问问姑父,这便是你们衡州城的待客之道么!”
那追兵闻言,身子一僵,连忙弯腰行了个大礼,讷讷道:“原来是文司马府上的郎君,小的无意冒犯,只是奉命搜索逃犯,还望郎君宽宏大量,饶恕则个。”
时玉书暗暗松了口气,立即作出一副傲然的姿态,冷哼一声:“既已知错,还不速速滚下去。”
来人面色难看了一瞬,也不敢多言,转身凶恶地踹了那报信的妇人一脚,咬着牙带人火速往另一头去了。
待人走远了,时玉书才面色慌乱地打开暗格,见江宁珂在里头还好端端的,这才露出了一个笑脸:“恩人,您要去何处?不若让玉书送您一程。”
江宁珂慢慢从暗格内爬了起来,抿唇笑道:“那便有劳了,劳烦你将我送去马市。”
方才她已然想起与这位小童的交集,当时顾砚使了些手段让朗州城的富商们捐粮,他们便在城外搭建了难民救济营,就恰巧救下了这位男童因饥饿而昏迷的阿姊。
没想到事隔两月,他竟变成了如此粉雕玉琢的模样,当真是士别三日!
不过想来也理应如此,两个小儿孤零零地逃难,若是不将脸弄得脏污些,还不知会招来何等可怕的祸事。
马车骨碌碌地在道路上行了起来。
江宁珂突然问了一句:“你阿姊如今可还好?”
听她如此发问,时玉书顿时惊喜不已:“恩人,您想起我来了!”
他的眼瞳闪亮如星,连带着声音中都泛着清澈的笑意:“托恩人的福,我阿姊如今已在家中休养,已经大好了。恩人,玉书当谢您的救命之恩。”
话罢,他便在车厢内跪了下来,欲要再次行一番大礼。
江宁珂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何况,方才你也救了我一次,不是吗?”
时玉书怔怔抬头,二人对视一眼,面上都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容,顿时生出了几分熟稔来。
“恩人,我姑父位列衡州司马一职,您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不若先随我回府上避几日。”
江宁珂敛目沉思。
衡州司马,这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不出所料的话,要杀她的人乃是韩王妃檀秋思,此人身后势力强大,她还是莫要连累无辜之人了。
想到这里,她果断摇头拒绝。
时玉书也不强求,又好奇地问道:“恩人,方才那老朽为何帮您说话?”
江宁珂怔了怔,想起那个卖豆腐脑的老人,心中升起一抹暖意来:“我方才跑得着急,撞翻了他要卖的食物,情急之下便塞了他一锭银子,没想到他还肯替我遮掩,真是个好人。”
时玉书恍然大悟:“原是如此,是恩人总是行善积福,这才有了善报。”
江宁珂顿时轻笑出声,稀罕地道:“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说的话皆老成得如同小大人似的。”
时玉书微微红了脸,将眼撇了开去:“也是……也是被欺负怕了,若非如此,别人定要欺我是个小孩儿,不将我放在眼里的。”
“当初在路上,我阿姊险些、险些被人……我那时候就知道,我作为唯一的男丁,必须要立起来,才能护住她。”
说完,他低垂着头,神情十分沮丧:“玉书只嫌自己长得太慢,力量太过弱小。”
江宁珂抿了抿唇,无声地叹了口气,也只能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顶,语塞难言。
马车很快停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时玉书撩开车帘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恩人,此处无人,您可以下来了。”
江宁珂立刻利索地跃下车,拱手道:“此处危险,你速速离去,切记,莫要同人说起今日遇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