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珂伸手在桌案上点了点,继续道:“其次,便是得定下规矩,若有偷盗、抢夺、打骂者,杀无赦。”
“最后,若有人意图袭击咱们的庄子,他们必须要一起反抗。”
陆临越听眼眸越是发亮,待江宁珂话音落下,他便抚掌赞道:“此计甚妙!如此一来便可化敌为友,而我不过借一屋檐而已,我这便去安排,你早些歇息罢。”
江宁珂含笑点头,目送他离去。
回卧房时,她下意识地往窗边看了一眼。
火烛照不到的地方,皆是黑漆漆的一片。
只有地上汇聚的水流还在打着旋儿,混着点点泥土,往地下渗去。
也不知怎么的,她只觉得心底陡然传来了一阵心悸,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遗漏了一般。
鬼使神差地,她突然抬步想往那处走去。
才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来,不由分说地将她给推入了室内。
却是许期。
“哎呀,娘子,那头都是雨水,小心受了寒,您就莫要担心了,有徐牧他们看着呢,今夜就宽宽心,好好睡上一觉罢。”
江宁珂哭笑不得,扭头看了一眼那漆黑的一片,也只得随了她的力道往房内走去,口中还不忘调侃:“那我当是安全无虞了,毕竟我们徐副将可满心满眼都是许小娘子,今夜定然会守护在外的……”
许期被臊红了脸,嗔道:“娘子!您可莫要打趣我了!”
房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嘻嘻哈哈的欢笑声。
……
翌日一早,江宁珂起来时便发现庄子里热闹了许多。
前院已经挤满了被收容进来的难民们,她远远地看了两眼,见他们虽然个个衣着褴褛,但气色却显而易见地好了不少。
不远处的大锅正咕噜噜地煮着稀粥,临时搭建的草棚下也生着几个火堆,想来皆是陆临的吩咐。
倒是周全得很。
江宁珂默不作声地退回后院,仰头看向依旧乌沉沉的天幕,心中却愈发沉重。
若是日日都下这般大的雨,只怕这些难民会越来越多,迟早有这个庄子塞不下的时候,届时,恐怕就要生乱了。
她想了想,还是唤来了吴双,低声嘱咐了几句。
“这几日还是得多看着这些难民,不得掉以轻心,更不可让他们有机会生出事端。”
吴双领命退下后,陆临便过来了。
却原来是难民们手中皆无食物,只能付以劳力来换取粮食与遮蔽的机会,可庄子里粮食不多,陆临便派人去衡州城内的粮铺运送一些。
此时过来便是想问问江宁珂有没有需要带的,一并解决了。
江宁珂思索半晌,开口道:“若是可以,便劳烦你为我备上一些防水的雨布,这雨若是一直不停,我亦不能长留于此处,总还是需要上路的。”
陆临一怔,诧异道:“何故如此急迫?此处虽然简陋,却也比外头安全不少。不如待雨过天晴,我再陪你南下。”
江宁珂勉强笑了笑,眼眸看向别处,语气中含着一丝怅惘:“可我心里是一刻也等不得的。”
陆临转眸,凝视着她略带落寞的侧脸,眼神黯淡下来,忽然低声问了一句:“是郡王他,中了毒?”
江宁珂没有反驳,只是盯着低垂的天幕,眉头紧蹙:“陆临,你说这天,什么时候才能晴?”
晶莹的雨水滴落在她的眉心,又顺着精致的眉宇缓缓滑落,愈发衬得她皮肤白皙到透明脆弱。
陆临眼眸闪了闪,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掩饰不住自己心中那无数卑劣的心思。
安郡王中了毒,若是只有那传闻中的百花丹可解,只怕已是毒入膏肓,无可救药。
那他……是否有机会……
他微微垂下眼睫,不敢将自己心里那混乱荒唐的想法露出一丝一毫。
就这般又过了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