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幕像一张灰色的粘稠巨网,将整座刺史府紧紧包裹缠绕,伺机绞杀。
“砰——”
书房内,几套彩釉瓷器在地上砸出鲜艳的花,昭显着主人心头的怒火。
“千方百计逼着本官给银子,却肯掏银子贴补那群市井奴!当真是欺人太甚!”
汪见山面色发红,眼眶外凸,显然是气急了的模样。
刘墉眼皮一跳,连忙安抚道:“刺史大人,您快消消气,此番我们也算是得罪了他,此时当好好想想如何安抚安郡王才是啊!”
“老爷!不好了老爷!咱们府上被围了!”
一个慌慌张张的人影突然从门外滚了进来,起身时还被衣襟绊了一下。
原本还一脸忧心忡忡的刘墉顿时面色发白,他一把揪起地上瘫软的门房,嘶声问道:“是何人?可是带着什么旨意?”
“是、是是……是安郡王,并无旨意。”
刘墉显然慌乱了一瞬,立刻抬眸看向汪见山:“刺史大人,这……”
汪见山双目赤红,肥颤的身子抖了抖,立即抬眼往院外看去。
“带着多少人马?”
“回老爷的话,奴才看着,怎么也得有个上千人!他们个个持着横刀,凶神恶煞,倒像是……像是来抄家的!”
汪见山的面色陡然苍白了一瞬,心中也打起了鼓。
这安郡王是想杀他不成?
他汪见山再如何也是一州刺史,他怎敢、怎敢?
在厅内踱了几步,待听到外头传入的大队人马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向身侧的随从,摘下衣襟上的印章,语速极快道:“你去西郊大营,让庞将军立刻带三千人马来,快!”
刘墉诧异地看了汪见山一眼,见他面色虽是惊惶,眼底却有一丝疯狂之色,不由大惊失色。
这、这是要……以下犯上啊!
他刘家上上下下百八十口人,可经不起这风浪!
他连忙拱手道:“刺史大人,小的也出去打探打探情况,若是有个意外,也好为您去澧州搬救兵啊!”
话罢,他竟是不等对方首肯,头也不回地跟着随从跑出了院子。
汪见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眸中渐渐闪过一丝不屑与杀意。
望风而遁的狗鼠辈!
刘墉跟着那随从慌慌张张地来到一个墙角,见他三两下便拨开了一个狗洞利索钻了出去,当下也顾不得太多,用手扶了扶歪斜的发冠,跟着钻入洞内。
一番扭扭曲曲的艰难。
待感受到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幕时,他的脸上顿时扬起了一抹笑容。
他逃出来了!他不用死!
此番他定要去澧州将此事细细报予雷节度使,安郡王这分明是要造反啊!
可惜那笑容尚且还挂在脸上,一道银白寒光便急闪而至,只听得“哧——”地一声,地上便骨碌碌地落了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那具无首的尸体不住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失去了力气。
一个壮汉从前头那具尸体中摸出了一枚印章,冷笑道:“钻狗洞?也亏得你们想得出来,当我们吃白饭的不成?”
“林子,你去将此物递给主上。”
汉子转过身来,赫然是先前去为白溪村村民买粮的于海。
汪见山丝毫不知派出去的人马已经死了,他此时正满脸堆笑地引着顾砚迈入正厅。
“郡王爷,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顾砚自顾自地走至主位坐下,这才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个脑满肠肥的狗官,掀唇冷笑。
“汪刺史,你欺上瞒下,强行让城内富商捐粮,企图陷本王于不义,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此话一出,汪见山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犹疑。
就是为了此事,这郡王爷才带人来围府?
他抬眸看向顾砚,强笑道:“王爷,实在是下官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