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这地步,这人还不忘算计她,真当她是个傻子不成?
想借着郡王府的名义让盛丰布庄声名鹊起?
那她就偏偏要将它一脚碾入尘泥里。
蔺如莹费尽心机,想借着顾砚脱离蔺家,她便要让她机关算尽,终成一场空!
这父女俩暗地里的眼神交锋,她可没有半点错过。
当真是有意思!
许期突然适时地递过一把刀来。
“小姐,此贼当诛!”
江宁珂挑了挑眉梢,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接过横刀,在蔺万金的脖颈处轻轻比划了一下,带起了几滴摇曳的血珠。
“蔺掌柜想来是堆金积玉惯了,这脖颈都比旁人白嫩。你放心,这刀利得很,只不过破了个豁口,你可莫要乱动。否则,这脑袋只砍了一半,吊着一口气,定是剧痛难忍的。”
乌云蔽月,大船上的火把被寒风卷起,忽明忽灭,衬得持刀的女子神似鬼魅,通身杀气凛冽。
脖子上传来的真实痛意,让蔺万金双股巨颤,只觉得自己在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
他突然惨嚎了一声,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小人这就去取各处的信物,夫人想要什么,只管派人去取便是!饶命,饶命!”
一股黄浊之物从他身下渐渐漫出,随风传入众人的鼻端,带起阵阵骚臭味儿。
江宁珂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看了吴双一眼,后者立即会意,带着人上前将蔺万金一把拖起,喝道:“走,带我们去取!”
船上霎时寂静无声,连那个一直低声嘤嘤哭的妾室,都如死了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蔺如莹直勾勾地看着那双离她越来越近的枣红色短靴,忽而唇角溢出阵阵冷笑,眼底竟闪过一抹恨色。
“你这么聪明,既是救了我,为何不能救到底?江宁珂,说到底,你不过是虚伪之辈,想借着救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罢了,如今生怕我抢了你的东西,你便露出了真面目来!”
“便是我有报应,你也别想好过!”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扫了在场众人一眼,竟是癫狂地笑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畅快之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想象中的画面。
许期顿时怒不可遏,她才发过誓要守护的主子,竟被人如此咒骂。
她当即上前拎起蔺如莹的衣领,狠狠扇了几耳光,再一口唾沫吐在她的脸上,骂道:“恩将仇报的东西,也配人救?”
蔺如莹身子瘫软,却微微抬起脖颈,眼底的恶意不似作伪,唇角露出一抹讥笑。
“江宁珂,我等着看你被碾入尘泥的那一日,届时我定拍手称快!”
许期愤愤回头,问道:“小姐,可允奴婢杀了她?”
江宁珂的脸上却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摇头道:“不,要将她好好交回蔺万金手上,对了,给她嘴里塞上东西,莫要让她死了。”
她说出这话,不就是想死么?
可有的时候,死,才是最大的解脱。
蔺如莹面色大变,当即就奋力挣扎,张口想骂些什么,却被许期一鞋底塞进嘴里,支支吾吾嚎叫了起来。
江宁珂不再看她,转身往舱楼上行去,心中却渐渐浮起一丝疑虑。
方才蔺如莹的话意,分明是笃定了她日后没有好下场。
这世间从来不会有毫无缘由之事,究竟是她疏漏了何处?
带着重重疑问回到二楼,她先开门悄悄探头看了室内一眼,这才回手轻轻关上房门。
一室静谧。
顾砚已然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扫了一眼屏风后头,见地上是一套湿漉漉的衣裳,墙边扔着几团带血的纱布,显然男子方才从浴桶中出来费了不少的力气。
也不知他一只手是如何穿衣裳的。
她放轻了步伐,慢慢走到床边坐下,见他安静地睡在内侧,便也不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