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朝廷竟连我这等半截身子入了土的都不放过!”
他边哭还边回头去看山脚下的动静,显然心中依旧不安得紧,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自暴自弃地捂着脸哀泣起来。
“罢了,我老头子也不想活了!我的三个儿子早在几日前便已被强行征走,如今城破,只怕……只怕是,尸骨无存呐!老天没眼,老天没眼啊!”
那哭声凄厉,字字泣血,听得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江宁珂猛地攥住缰绳,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逆流,她看了神情莫测的顾砚一眼,心头卷起滔天骇浪。
北境,那不是他镇守之地吗?少了他和定北王,这边境竟就这样破了?
这皇帝为了排除异己,难道竟丝毫不顾边境百姓么?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知他可曾后悔?
短短半月功夫,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想到这个王朝却已经翻天覆地,风雨飘摇。
“主上,咱们可要……前去原州支援?”于海心中天人交战,挣扎无比。
从上马征战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将北戎蛮子当成了自己的死敌,这几乎已经成了刻在他们血液中的本能。
他从未想过,最后伤了他们的,是自己背后的人。
顾砚闭了闭眼,压下心头挣扎的滔天恨意,冷声道:“改道,上山,南下朗州。”
他们才往回走了不到半刻钟,山脚下便又卷起了阵阵尘土,一群官兵驾马呼喝着拦下官道上的百姓。
“嘿,这里竟有这么多男丁,咱这几日可以不用忙活了!尔等速速随我前去陇州,为国效力!”
“官爷,官爷!求求您放了我们吧,我家里的壮年男子皆已被征走了,您就给我们留个后吧!”
一个妇人死死拖着官兵的腿,苦苦哀求着。
那官差面上露出一丝冷笑,口中道:“你们家有没有后,与我何干?又不是我的种!”
“哈哈哈哈……苟二,不如将人领回去,让她给你再生一个。”此话引起了剩余官差的哄然大笑。
“这乡野妇人,也配?”
官差眸中露出不屑,手中刀锋一扬,妇人的喉管被割开,血液霎时喷溅满脸,大股大股的血从脖颈处涌了出来,惊得所有人都止住了脚步。
官差举起手中横刀,朝着难民们冷声喝骂道:“都给我老实过来,否则,你们也是一个下场!”
留后?
笑话,没抓到壮丁,他拿什么人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