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岩柏坐在马车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是他怕她一路无聊,所以要下棋陪她,结果却成了她来迁就他。
殷岩柏抬手扔下棋子,忽而眼眸一凝,是了,她年幼之时就被魏敬贤抛弃,送回巨鹿老家。
老家不愿收养,倒叫家贫的远亲刘氏一家抱去。刘姓养父是个赤脚大夫,又是个老好人儿,不收诊金为穷苦人医治也就罢了,还常常倒贴药材。
本就没什么家底,如此一来更是穷困。她哪里有什么机会学习下棋呢?
但她那一手精妙的针法,那看不出路数的拳脚功夫,以及她沉着稳重,从来不会自卑怯懦的品性……真是的穷苦的刘家培养出来的吗?
“王爷不下车吗?”车夫在外头伫立了好一阵子,忍不住问道。
殷岩柏抬起头来,“魏长使进去了吗?”
“已经进去了,这会儿说不定都诊上了。”车夫赶紧回道。
“我不进去了。”殷岩柏掀起车窗帘子,一股浓浓的腊梅幽香,扑鼻而来。
他心思一动,忽而跳下马车,叫人拿了铁锹来。他提着铁锹,阔步向不远处的梅林走去。
魏京华从梅园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
她脸面轻松,不见疲惫,也没有不满之色。
车夫赶紧从车辕上跳下来,摆上马凳,请她上车。
常武也不知何时来了,恭敬上前询问道,“没有为难魏长使吧?”
魏京华摇了摇头,“水姑娘的心态已经放平了,很好相处。”
常武缩了缩脖子,似乎对这个“很好相处”抱有怀疑的态度。
魏京华笑了笑,冲马车上拱手喊了声,“王爷。”算是上车前,先跟主人家打个招呼。
马车里却没有动静,一旁的常武解释道,“王爷不在车里。”
魏京华有些狐疑,但转念一想,堂
堂晋王,必有许多事情要操心,怎么可能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一直都守在这里?
她也没有多问,“多谢王爷把马车留给我。”
她脸色平静的上了车。
常武欲言又止,抓了抓脑袋,护送在马车一旁,踢踢踏踏的往魏府去。
原本魏京华从衙门里出来的并不晚,可这会儿却已经快到了晚膳的时候。冬日天黑的早,等她回到魏府,魏府都已经掌了灯。
府上各处静的出奇。
平日里她从侧门回到凤仙阁,一路上总要遇见许多家仆来来往往。
可今日像是所有人都有意躲着她似得,一路竟没遇上一个人?
魏京华心里犯疑,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她心头一震,第一个念头就是老夫人!
莫不是老夫人果真熬不过这个年下?
她提步就想往海棠院去,但转念一想,家里安静,却并没有听见哭声。
魏轩被送去寇家族学,魏忠也被殷岩柏接去了晋王府读书。
倘若真是老夫人不好了,这两个孙子辈儿的必然要回来侍疾,可家里没有多出马车来。
魏京华按捺住心里疑惑,仍旧往凤仙阁去。
临近荷池假山,她忽而瞧见凤仙阁外头围了好些的人,还提了许多的灯笼,把凤仙阁里外照的亮亮堂堂,就连颓败的荷池上头都染了一层暖黄的光。
魏京华惊异不已,她的凤仙阁出了什么事?
她疾步走去,拨开人群,挤到前头。
“这儿,灯笼打的高一点!”某人往自己的手上啐了口唾沫,握着铁锹说道。
魏京华错愕瞪眼,看着眼前之人,无语凝噎,哭笑不得。
周遭魏家的仆婢瞧见她,霎时更静。
专注种树那人挖好了坑,放入了树,又填上土,这才抬头瞧见她,“你回来的倒是快。”
寒风拂过,冷幽幽的花香扑面
而来。
殷岩柏抬手把铁锹扔给一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