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人少营帐连绵起伏之处,常武却是身形一晃,不见了踪迹。
魏京华眯了眯眼睛,却见营帐后头,缓缓走出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
他背着手,沉着脸看她。
魏京华当即停住脚步。
两人中间还隔着近一丈远,遥遥相望,相顾无言。
沉默了一阵子,殷岩柏低咳一声,“跟我去见寇七。”
魏京华站在原地没动。
“他想见你,有几句话想当面问你。”殷岩柏语气低沉,心绪说不出的复杂。
他似乎有些高兴,高兴她没有答应任何人的求娶……但他又替寇七委屈!寇七待她一片真心!
可她呢?她竟断发以明志。生生把寇七给气得喋血!
“我先把獒犬送去笼子里。”魏京华低头说道。
殷岩柏盯了她一阵子,长叹一声,“带着吧。”
魏京华跟着他一路无言的走到寇七郎的营帐外头。
他抬了抬下巴,让她自己进去。
一直沉默的魏京华却忽然问道,“寇郎君的身体……不要紧吧?”
殷岩柏哭笑不得,挑着眉道,“你会医术,还来问我?”
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却低着头,不往里进,也不说话。
“你怎么回事?”殷岩柏又气又急,伸手想推她。
她忽的又抬头,“若是我把他气坏了,该来赔罪。若他并无大碍,才能平心静气的好好说话。”
“这有什么区别?”殷岩柏皱紧了眉,语气却不由放缓。不都是进去看看么?何必在进门之前就问的这么清楚?
“若是他这会儿不能好好说话,还是养身体要紧,我改日再来赔罪。”魏京华低着头,声音不大,语气却固执得很。
殷岩柏终于明白过来——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所以,她愿意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谈。
却不愿意面对一个伤
的极重的人,免得叫自己落在一个自责愧疚的境况之下。
“你还真是……面冷心硬啊?”殷岩柏气哼一声,但眼中却没有什么怒意。
他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态,站在中立的立场,他欣赏她的冷静果断,欣赏她的理智,不被私情所扰。
但站在寇七朋友的立场上,他又觉得这女孩子心太冷了。
“他没事,就是情绪激动,加上之前挨了板子,今日又马背上奔波了一整日……总之,不管他伤的重不重,都不赖你,不会叫你负责,这总行了吧?”殷岩柏无奈说道。
魏京华微微颔首,“行。”
她转身进了营帐。
营帐里点着几盏明灯,寇七衣着整齐的在榻上趴着。
魏京华清咳一声。
寇七郎却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魏京华不由皱眉,喊她过来说话,他却睡着了?
“寇七郎君?”她上前几步,轻轻喊道。
榻上那人还是趴着不动。
魏京华无奈,只好又上前几步,她弯身正欲再喊。
寇七郎却猛地仰身而起,猝不及防的捉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拽,把她拉到跟前。
他灼热的呼吸扑倒她脸上。
她睁大眼,长长的睫羽一颤颤的,目光却清明至极的盯着他。
寇七郎紧咬着牙,他低头一点点靠近她。
她却只是拿明澈的眼睛盯着他,并不挣扎。
“哼……”寇七郎就要低头吻上她的唇,却不知为何又猛地推开她,按着床沿,大口大口的喘息。
魏京华退了几步站定,垂眸看着床边痛苦喘息的寇七郎。
寇七郎从怀中摸出一张泛黄的纸,小心翼翼的抖开,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魏京华眯眼细看,纸张泛黄老旧,但保存的十分完好,连角都被抚得十分平整。
上头用隶书工工整整的写着“婚书”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