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愿搬家否,这样的问题非常的莫名。
一时之间,迟榕根本回答不了,她张了张嘴巴,声音却被咽回了口中。
吴清之思虑严谨,万般行事自有他的一番考量,若非山雨欲来,又怎会提到搬家这样的大事。
可迟榕终究没能想到,事情已然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翌日,天色熹微时,管家方才驾着车回到吴公馆。
他随同带回一份晨报,眼下,虽仍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却一刻也不敢懈怠,直奔二楼而去。
管家敲门不过三声,那厢,吴清之已然翻身下床,开门罢,当即接过那晨报,速速的阅读起来。
意料之中,报纸的头版果然是皮雕店铺失火一事。
众所周知,如今,这皮雕店铺乃是岳安城中最为炙手可热的商户,此番失火,化为乌有,任谁不会叹一句呜呼哀哉。
依报社记者的说法,此番失火,乃是因为电路老化,再加之店中物料易燃易爆,故而烧了个干净。
吴清之看罢,神色不悲不喜,只是面无表情。
管家揣摩心思许久,方才轻声说道:“少爷,我这里有一物件,是小柳托我捎带回来的,说是要交给少夫人……”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取出一枚漆着红漆的小拨浪鼓。
这小鼓精美绝伦,与迟榕昨日晨间把玩的那一枚,几乎无有二致。
“小柳说,只要少夫人看过此物,便会明了一切了。”
管家话毕,正是此时,迟榕已然梳理完全,悠悠的从盥洗室中走出。
迟榕今日不曾懒睡,乃是因为夜中大约睡的不稳。
半梦半醒中,迟榕心想的是吴清之嘴里的肯愿搬家否,故而辗转反侧,一心一意的只想求一个结果。
至于晨光破晓,她便盼着管家带回小柳的讯息。
吴清之微一略步,直将迟榕引在身侧,看她接过小柳带回的信物。
迟榕捧起那枚拨浪鼓,左右一转,击打起来,登时,咚咚咚的响声清脆悦耳。
“昨天小柳偷偷的告诉我,再过些日子,她如果生完孩子不便前来,便会请人把这个拨浪鼓送来给我,就当是报平安了!”
迟榕的眼睛慢慢的亮起来,她神色奕奕的看向管家,笑问连连,“小柳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管家闻言,一时之间,竟是语滞。
好在吴清之反应迅速,立刻接下了话头,淡淡道:“女孩。”
“那太好了!小女孩可以穿很多漂亮裙子!我要去买裙子送给她!”
迟榕咚咚咚的转着小鼓,眼睛已然笑成了弯月,吴清之不忍拆穿,只得继续撒谎。
“迟榕,去不得。”
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只有平铺直述。
“日本人刁难长贵,我只好设计火灾,教他们假死脱身,倘若你再联系小柳,便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吴清之言之凿凿,迟榕不疑有他。
只是,迟榕与小柳的关系素来要好,甫一想到此去一别两地,终究还是有些失落。
思及此,再一细想,迟榕遂大约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日本人为难长贵,无非只有一种原因,便是要求他的手艺。
许是长贵不应,吴清之为了搭救于他,只得火烧皮雕店铺,偷天换日。
然,只此行为,便是得罪了日本人。
迟榕深知,眼下时局动荡,外敌虎视眈眈,军政尚且自身难保,更何况是一介商贾。
日本人危险,若想趋避祸难,唯有彻底的脱离棋局。
——举家搬离岳安,便是唯一的破解之法。
迟榕忧心忡忡的看向吴清之,但见他眉心微紧,却仍是向她宽慰的一笑。
“吴清之,如果我们搬家,是要搬去哪里呢?”
吴清之于是探出手来,揉乱迟榕的发顶,笑道:“会很远,要坐船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