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榕回了公馆,便请厨房做来各色冰点,大快朵颐一番后,方才在小书房的美人靠里打了个盹。
许是早些时日太过用功,如今考试毕,恰似一根绷紧的弦泄了力,人是懒倦的,只一小憩,竟睡到了酉时。
吴清之下了班,在玄关处换过鞋子,便径直回了房中,正把迟榕的睡相尽收眼底。
天气炎热,她睡得不自在,只将领口的扣子全数拽开,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肉,皮下是平软而微弱的起伏。
吴清之拍拍她的脸:“迟榕,迟榕?醒一醒。”
迟榕吧唧吧唧嘴,仍是朦朦胧胧的睡着,更有要翻身再眠的意思,只小声哼唧道:“……就再睡一会儿……”
“再睡一会儿,便赶不上听戏的点钟了。”
见迟榕睡得双颊绯红,吴清之不由得心生怜爱,在她唇上轻轻吻罢,又要捏一捏她的脸,硬是要把她叫起床来:“迟榕,我今日在戏院包了个厢,晚上带你去看戏。”
此话一出,迟榕终于悠悠转醒,先是揉了揉眼睛,呆愣了片刻,似是在恍着神,这才嘴中含糊着问道:“……看哪出戏呀,好多戏我都看过了……”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话音刚落,迟榕立刻精神抖擞起来,不等吴清之催促,自觉去更衣洗漱,又换了件靓丽的裙装,在镜子前照一照,便是一位娇俏的少女。
车子驶离公馆,二人相依着坐在后座,迟榕满心欢喜。
她本就因为私自报考商行招聘一事而藏着话,考完试了,亦无理由与吴清之畅谈,只得将情绪压在心里。
而吴清之工作繁忙,迟榕难以开口约他听戏或是看电影,本以为只能作罢,却不想竟是吴清之先买了戏票来,好像他总是能猜透她的心思似的。
车子一路畅行,最后停在了戏院门口,吴清之扶着迟榕下了车,两人亲密难分。
可他却并不往戏院走,而是牵着迟榕进了一家商店,只买来一小盒清凉油。
迟榕见状,十分不解:“你买这个干什么,家里不是有吗?”
他们站在路灯下,微黄的光芒在吴清之的脸上照出一片柔和的阴影,只见他拧开了清凉油的盖子,指腹沾了些药膏,轻轻点在迟榕的腕心。
吴清之的手干燥而温暖,那一点指尖在她腕子上轻揉着,将药膏推开。
“你那么招蚊子,先擦点药,预防一下。”
吴清之一边说着,一边又蹲下身去,更不放过迟榕的脚踝,定要细细的擦了药,方才作罢。
端午节后,岳安虽少了许多娱乐,可看戏的人却仍是络绎不绝,毕竟为消遣买单的人总是有钱的主,水患与瘟疫,左右与他们无关。
故,这戏院门前来来往往的,尽是些雍容的老爷太太们,诸君皆是上流之人,互相之间都略有些面熟,低头不见抬头见。
所以他二人进了戏院,剪过票,正要往二楼包厢里去时,被人叫住,便不算稀奇事。
“吴老板!哎呀,这不是吴老板吗!”
吴清之闻声,调转过头来,但见身后之人,却是眉心一皱。
只见此人行头讲究,西装革履,却唯独肚腹处的衬衫崩的绽出缝来,好作如此打扮的胖子,若不是金老板金仕河,还能有谁。
迟榕看清来者,亦是心头一惊,直往吴清之的身后藏了一藏。
这好端端的约会,竟然遇上她最是厌烦的金老板,迟榕仍不忘记此人色眯眯的露骨的眼神,看戏的好心情登时便烟消云散了。
可狭路相逢,不打招呼便要被人抓了话柄去,吴清之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同金老板寒暄起来。
“金老板晚安,我带夫人来听听戏,散散心,我已定了厢房,便不打扰了。”
吴清之说话客气,更带几分疏离,怎奈何这金老板故意置若罔闻,死皮赖脸道:“吴老板,你这话说的不就生分了吗!你我既然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