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图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一夜。榕城外的死战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郑海图用几日前从巫谢那里学来的阿字诀调息一日,方才感觉身体有所恢复。
他掀开被褥坐了起来,下了床,微微舒展了一下筋骨。除了身体还有些酸痛外,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
郑海图想起来了黄冠生之前说过的话,于是也没浪费时间,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正明媚,几日前的阴云已经被一扫而空。
郑海图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意外的很熟悉。没错,此处正是几日前上演白虎堂戏码的宿卫榕城司。
他摇了摇头,走向坐落在西边的一排厢房,找到一扇挂着“乙”字银牌的屋子,推门而入。
黄冠生正坐在案几后,端着一个白玉茶盏喝着茶。看到郑海图进来,他把茶盏放下,问道:“这么快?”
郑海图点了点头。
黄冠生指了指旁边一个胡椅,说道:“坐。”
郑海图坐了下来,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先不说这个,有另一件急事。你的那些妖术,我知道你不方便多说,我就不再追问了。现在我问你,你有没有办法可以救人?”
郑海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救谁?”
“江夕照。”
郑海图愣住了。一阵剧烈的头痛忽然袭来,让他一下子从凳子上跌了下来。江夕照,江夕照……他似乎想起来了一些诡谲的记忆片段——燃烧的阔刀,被扯烂的折颈鬼,草丛中潜伏的身影……
黄冠生静静地看着挣扎的郑海图,直到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捡起胡椅再次坐下,才说道:“她快要死了。”
郑海图抬起头,面色苍白,大汗淋漓。他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不知道行不行。”
“试试吧。”黄冠生叹了口气。
“……好。”
黄冠生带着他穿过中堂,来到衙门后院,走到一栋掩蔽在角落里的被厚重的铁门封着的小屋前。郑海图忍不住问道:“这里是……?”
“榕城司有一医官,平时放荡不羁,颇爱研究些奇技淫巧,便申领款项在这自己建了这个小屋,起名叫‘蚕室’。虽然其人怪异,但医术高明,我就把江夕照送到这里来了。”
郑海图点了点头,和黄冠生一起敲响了蚕室的大门。不多时,铁门被打开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男孩站在门后,打量着二人。
黄冠生掏出腰牌递给小男孩,他看了一眼,就谦恭的说道:“请进,黄大人。”
二人走了进去,看到一个巨大的两人高的木柜摆在屋子一侧,一个矮胖的老头正背对着他们,踩在一个小梯子上,一个接一个的打开那柜子上的小抽屉,一边自言自语着:“三七,茜草,蒲黄……”
“金官正。”黄冠生叫了那小老头一声。
“哎,别官正官正的叫了,老夫只是个不入流的郎中,哪能算得上官儿呢。”说着,他慢慢的从梯子上爬了下来,转身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二人。
“黄大人,这位是……”
“不方便说。”黄冠生简短的答道。
老头笑了笑,说道:“是老夫唐突了。黄大人可是为那姑娘而来?”
黄冠生点了点头,又指了指郑海图:“他也来看看。”
老头看了一眼郑海图,叹了口气,说道:“跟我来吧。”
金医官带着二人来到屋内一处被白幔布围起来的床铺前,前者走上前去把帘子掀了起来。江夕照正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腰间紧紧的裹着一圈布料,不时有殷红的血迹从上面渗出来。
“这姑娘送回来时还能说话,她运炁把血脉封住了,算是暂时止住了血。但是炁总有尽时,一天一夜了,她快要止不住血了,老夫现在也是只能用药为她吊着口气,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血崩而死。”
郑海图看着躺在床上的江夕照,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