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褚太妃是自己太奶奶之后,云若得空了便去看望她,帮她喂叽叽喳喳的小鸡,同她打理菜园,陪她说话解闷。
如果再能趁机打听到打听一星半点关于母亲的事,那便再好不过了。
老太妃幽居深宫已久,云若的母亲到底又不能常来,即使找了打发时间干的事,也不免感到孤单寂寞。
如今有讨喜的年轻人愿意听她说话,坐在桑树荫下,吃着西瓜,摇着蒲扇,眯着眼睛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书意小时候可皮了,别看叫了个这样的名字,人家的女儿从小便专研琴棋书画,点茶插花,她倒好,最爱的事便是投壶蹴鞠打马球,像个男娃子般半点都静不下来。”
“她母亲对她也无奈啊,常说‘你这样怎么嫁的出去’、‘谁会娶你’……扶着发疼的额头教导她要知书达礼,矜持从容,而这丫头呢,最多消停两天给她娘个面子,就扔下绣棚跑外面跟她的哥哥们鬼混去了。”
云若捧着一瓣香甜多汁的西瓜,坐在小板凳上,闻言忍不住为自家母亲辩驳道:“我觉得娘……褚姑娘一点都没错呀!”
“绣花多枯燥无味,而且还扎手指头,还是投壶和蹴鞠更好玩。”
打马球定然也是极为有趣的,可惜父亲从来不让她骑马。
褚太妃一拍蒲扇,哈哈笑道:“你这套说辞简直跟那丫头一模一样。”
“她娘身体本就不太好,看实在管不动,索性就随她去了,所以才养得越发随性娇蛮,横冲直撞,没一点贵女的样子。”
褚太妃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丝毫没有鄙夷嫌弃的表情,反而眉眼都透着浓浓的宠溺。
云若也跟着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状:“可是褚姑娘这样,太妃您也是喜欢得紧不是吗?”
“那是,这丫头性子我喜欢,一看到她这生龙活虎的样子,我呀,就想到我年轻时……”
老太妃说着说着,语调越来越低,云若渐渐地听不清,只瞧见她那年岁无情留下痕迹的脸上笑容停顿,视线微偏,望向前方的那绿茵茵菜园,良久良久。
思绪仿佛随着豆角花上嗡嗡飞着的两三只蜜蜂,飘到了很远。
接着,她才动了动那有些混浊昏黄的眼珠,叹了一口气。
“我年轻时,比她还没规矩呢,上山玩泥巴,下河摸鱼虾,我爹若想让我待家里读书学字,我都会大声反抗他,说他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可没成想,没成想……”
“到头来,那段时光竟是我一生中最自由自在的日子。”
云若顿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觉得怀旧的太奶奶,看向菜园子时,周身环绕的气息很是伤感。
老太妃说罢很快又自顾自地笑起了,咬了口西瓜,叹气道:“老了老了,越来越爱自己念叨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念叨的,我还是继续跟你讲书意那丫头吧。”
云若点头,心里有些愧疚。
早知道她就向父亲或者外公多问点关于太奶奶的事情了,不然也不会看她这样落寞,想安慰却又无从下口了。
“说起来,书意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跟云家那小子大婚啦,你知道不?”
一提到父母,云若顿时又来了精神,点头:“知道!文靖侯府世子和永顺侯府嫡女联姻的大事,奴婢自是听说的。”
“不错,书意要嫁去的确实是文靖侯家。”褚太妃继续摇扇子,“云钰那小子,我见过,相貌好,学问高,涵养更是一流,为人也谦逊沉稳。本来我还担心呢,觉得他这种年轻人,应该更喜欢那种红袖添香温柔贤惠的贵女,压根没把他跟我们书意想到一块儿。”
“没想到,嘿,任京都各家达官显贵派去求亲的媒婆踩烂门槛,他就是不为所动,单单只瞧上我们书意了。”
老太妃下巴一抬,满是自豪,“你说,他是不是很有眼光?”
云若眼含泪花,笑着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