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皇帝松了口。
明姑被宫人们迁到了崇仁宫,安置在后头的偏殿,与尧窈现居的批霞殿并不近。
皇帝的意思也很明显,想把尧窈留下来,另作打算。
她不可能再回慎刑司,也回不了珑璟轩。
索性,尧窈只想念故土,对这两个地方并无多少怀念。
但仍有记挂的地方。
“皇上记得叮嘱宫人们,给慎刑司那棵树浇水,给珑璟轩的鱼儿喂食。”
闻言,男人瞥了姑娘一眼,心内不大得劲了。
她倒是纯善得很,又管得宽,对鱼对树都比对他上心。
更让男人不得劲的是,小公主下一句又催着道:“皇上,我的汤药,煮好了没?”
说罢,见男人坐着不动,尧窈蹬腿就要挣开他,自己去唤宫人准备。
容渊抑不住地气闷,拍了拍姑娘扭动的身子,粗声道:“急什么,还能少了你一碗药。”
话落,皇帝一扬声,朝门口喊了句。
高福听出主子话里的不快,不由纳闷,不高兴还要赐药,这又是何故。
黑黢黢的汤药姗姗来迟,尧窈这回没有半分不愿,攥足了一股劲儿,端着碗就仰面喝下,连蜜饯都不用了。
无论真的假的,皇帝赐下过不少避子汤,但亲眼瞧着人喝下,尚属头一回,说不上什么心情,总归是不大愉悦的。
尤其小公主喝得如此痛快,看不出一丝不情愿的样子,且比他还急切,唯恐他将碗夺了去。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何等心情,容渊今日算是深有体会了。
他的子子孙孙,就被这么一碗药,轻易抹杀了。
尧窈可不管皇帝作何感想,了却一桩心事,又想搬过去照顾明姑。
“姑姑才醒,那么虚弱,我得多陪陪她。”
明姑和曾使君感情甚笃,曾使君不止一次向明姑求过亲,姑却因嫁过人却未生育过,不想耽误曾使君,一直没能同意。
谁又料到,这一拖,便阴阳两隔,抱憾终生。
容渊思绪不佳,三言两语带过:“论治病,有太医,论照料,有宫人,你便是去了,能比他们做得更好还是如何?你的姑姑要养病,自顾不暇,还得分神来照顾你。”
小公主抿唇不语,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男人说得有道理。
在这离家千里的异国他乡,她最亲近的唯有明姑,明姑这么一倒,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还有曾使君,陪她千里迢迢来到大晟,结果说没就没,就连那尸首都已经面目全非得难以辨认。
鸿胪寺派女官前来,请她尽早确认曾使君的身份,并亲写讣文向东瓯那边报丧,他们也好将曾使君的棺柩送回东瓯,入土为安。
尧窈仍心有抵触,再加上,如今的她分外想念王姐,思乡心切。
“可不可以等个两三日,待姑姑身体好转了些,我们带着曾使君,一道回去。”
女官可不敢应这个声,婉拒道:“曾使君不幸罹难,虽是意外,但也足以叫人警醒,现下暑气尚未散去,不宜舟车劳顿,殿下还请放宽了心,好生在宫里将养着。”
女官也是女人,见美人眉眼里掩不住的失落,于心不忍,又劝道:“宫里也有不少好玩的事儿,譬如投壶,双陆,踢毽子,或者约几个人打打叶子牌,总有让殿下感兴趣的。”
尧窈一一听着,许是心境使然,兴致并不高。
一日,尧窈又被皇帝唤到勤政殿陪他,可皇帝临时有公务要处理,半天没瞧见人,尧窈独自在屋内呆得无趣,便在外面走了走。
再远的地方,她去不了,走多了半步,都会被宫人叫止。
天子办公重地,可不能随意乱晃。
尧窈在廊下徘徊,不知谁粗心大意落在廊下的话本,她四下打听,寻不到主人,暂且带回屋,一时好奇,也闲来无事,翻看了起来。
这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