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使君所住的番馆并不难找,就在槁街那一带,离肖府不算远,肖瑾走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
但为了掩人耳目,肖瑾待夜深,府里的人大多歇了,才换了身不起眼的素色袍子出门,循着小路,避开巡街的衙差,隐在暮色下疾行。
绕过最后一条路,走到槁街街头,肖瑾听到一声惊恐的高喊。
“不好了,走水了!”
他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左前方浓烟滚滚,遮天蔽日般笼罩了那片屋宅,更有不断窜起的火光自浓烟中升腾而出,把那一片的天都给点亮了。
肖瑾抓住从着火那块地方逃难过来的男人问怎么回事。
男人面上惊慌,气喘吁吁道:“哪里晓得,听到有人喊,我就跑出来了。好像是番馆那边先起的火。”
一听到番馆,肖瑾面色一沉,松开了男人,大步朝火光冲天的地步奔去。
男人瞧着年轻人不怕死的劲头,又是一惊,心里直道,这人怕不是疯了。
越靠近番馆,街头越乱,从屋里跑出四散而开的百姓,试图维持秩序调派人打水灭火的衙差,还有因为火势太大被困在屋中不得出而放声尖叫的可怜人,看着这些乱象,肖瑾眉头不自觉皱得更深了。
番馆就像燃得正旺的炉灶,到处冒着浓烟,根本无法进入,一桶桶的水往前后门倒,效果仍是不明显。
肖瑾绕着院墙走了一圈,捂着鼻子避免吸入浓烟,可双目被熏得也实在是难受。
负责灭火的衙内认出了肖瑾,一脸惶恐道:“肖大人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您可不能在这待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肖瑾面不改色道:“我有位友人也住在这条街上,听闻走水,心下着急,不来看看,这个夜里,怕是难眠。”
衙内有意献殷勤,忙问友人哪位,门牌号多少。
“火是从番馆烧起来的,这里死伤最重,旁的屋舍都还好,没几人困住,都跑出来了。”
肖瑾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凝声肃容道:“就是这番馆最为紧要,里头住了好几位来我朝巩固邦交的使臣,若是出了意外,有损的也是我朝在番邦那里的声誉。”
“是是是,大人教训得对,我们已经在全力救援,务必保证几名使臣的安全。”
兵马司的人这时过来,刷一波存在。
“大人,几名使臣都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唯独东瓯的曾使君尚未寻着。”
闻言,肖瑾心头一紧,藏于衣内的信件贴着胸口,都好似被这火舌点燃了,胸口一阵难受。
他向来守诺,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
又一名衙内灰扑扑地裹着被子从浓烟里奔出来,身上几处着了火,同伴赶紧帮他扑灭。
“寻到了没?人呢?”
衙内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嗓子被浓烟呛到,急剧咳了几声,半晌说不出话。
看这样子,明眼人都知,凶多吉少。
肖瑾更是一颗心直往下坠,一言不发地望着那被烧得黑黢灰败的大门,思绪翻涌如潮。
这时候再冲进去,已经无济于事,他也不可能为个素不相识的人搭上自己,肖家如今还得指着自己。
这一回,他只能食言了。
番馆走水的噩耗传到宫中,已经是两日后,该救的早就救出来了,困在里头的,到了这时候,早已成了一具焦尸,难辨面容。
曾使君的遗体是在他的房间找到了,人已经烧得辨不清,兵马司的官员负责善后,递了公文到宫里,请东瓯的人去辨认曾使君,也为这事儿做个了结。
若是意外还好,若另有蹊跷,牵扯到两国邦交,那就有点棘手。
东瓯虽小,可也是个国,加之别国的使臣都在看着,处理起来,也更为慎重。
最好是东瓯自己的人认了,给曾使君收个尸,他们后面也好办。
明姑陡闻噩耗,脑子一蒙,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