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又一道声音响起,清脆悠长,正常人细细听去,还是能分辨出其跟雷声的差距的。
当然,心虚的人不是正常人。
漫天旖旎下,云卿羽依旧淡然,道:“这是合峰会前的祭典,执法堂鸣礼炮,放烟火,五峰峰主派仙鹤洒红包锦囊。”
话落间,仙鹤掠过,一只锦囊掉落眼前。
知晚兴奋不已,连忙去捡,拆开一看,惊喜不已:“师兄,快看快看,这里面有十个灵石耶!”
云卿羽不屑一顾:“没出息。”
知晚不高兴了:“这可是十块灵石!”
她补充道:“能在食楼吃一顿饭,买十株药草,二十件衣裳,一百颗东海珍珠!”
“……”
云卿羽哑口无言,某些人,真的是掉进钱眼子里了。不过,他也很快发现了盲点——
“你在食楼请我们吃的那顿饭,就花了十块灵石?”
知晚瞬间心虚了:“这个嘛……”
她挠了挠脸,眼神漂移,心中正想着该如何解释,因此丝毫没有察觉到长空中的一颗烟花星子,正在精准无误地朝她脑袋瓜子掉下来。
云卿羽神色一敛,长袖微扬,将知晚拢在身下,替她挡下了这颗烟火星子。
烟火星子噗嗤一声,将他雪白的衣袖灼出一个洞。
漫天烟火,灯火阑珊,知晚藏在雪袖之下,抬头望着云卿羽。他亦垂眸,呼吸近在咫尺,知晚的心忽然也跟烟花一样,砰地炸开了。
完了,是心动的感觉。
她心想:秦知知的事,还是不告诉云卿羽了。
云卿羽望着她,沉默些许,却忽然道:“多少灵石?”
知晚:“什么?”
云卿羽笑了笑,动人心弦,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动听:“你猜,我这件烧坏的衣裳,要赔多少灵石?”
“……”
知晚摸了一把他的衣襟,锦缎柔和,质感高级,还纹着精致淡雅的竹纹,没看错的话,用的是名贵的天蚕丝。
真希望看错了。
知晚不着痕迹地收回爪子,忽然望向长空,惊叹道:“你看这烟花,真好看啊!”
云卿羽笑了:“……算了。”
明月当空,连绵万里,何曾是两乡。
小周天北部,千里之外的大衍宗,谢行舟独坐在月色之下,正在参悟剑法。
他眉间紧皱,冒出冷汗。
这么久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只要一静下心来,脑海中还满是知晚离开他的那一幕?
魔渊里,煞气连天,漫天乌云笼罩下,知晚一把推开了他,独自挡下魔物:“师兄……你要活下去!”
他心如刀绞。
大衍宗里,三年等待,知晚终于醒过来,望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秦知知,不哭不闹,只问:“师兄,那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吗?”
谢行舟哑口无言,满是愧疚。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知晚比起从前,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狡黠。她会故意把土洒到自己身上,会当众揪住狼狈的自己,会趁着别人不注意,诱骗别人替她论剑。
这些,谢行舟都知道。
甚至,他也明白了过来,当初在剑冢敲晕自己的恶徒,就是知晚。
可是,他心里一点恼怒也没有。
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知晚真是生动极了,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
可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若是。
论剑大会上,云卿羽一剑击败了他,带着知晚离去。大衍宗里的人都认为谢行舟喜新厌旧,才让小师姐如此深恶痛绝,对此议论纷纷。
谢行舟从此心性受挫,好几次参悟剑法时都险些走火入魔。
今夜也是一样。
幻境里,水天一色,知晚立在渺茫处,恍然回首,朝他微微一笑:“跟我走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