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丰县主从叔父的院子走出来, 脸上的笑容敛去。
她和魏王妃的女儿年纪相仿,常在魏王宅小住,魏王妃已经让人为她收拾了常住的院子。
天色已晚, 宜丰县主没有回住处, 先去魏王妃院子问候, 仆妇说王妃母女都睡下了,她这才回院子。
婢女匆匆走过来, 道:“县主,奴婢回府,请娘子把上个月十二公主赏赐县主的锦缎找出来, 明天送去神都苑……娘子说那些锦缎是公主赏赐的蜀锦, 她要留着给县主做衣服,送给那些宫女太可惜了,娘子让人从库房里拿了几匹并州送来的锦缎,也是节令花样, 让奴婢拿去送人。”
宜丰县主眉头一皱,道:“母亲懂什么!那几个宫女虽然身份低微,却是上阳宫的近侍,我结交她们,以后宫中不管有什么动静,我都能立刻知道,她们就是我在上阳宫的眼睛和耳朵, 几匹锦缎值什么?我们家难道缺这些吗?”
婢女小声道:“奴婢也这么劝娘子, 娘子不听,说只是几个宫女而已, 随便送几匹锦缎都一样。”
宜丰县主有些无奈:“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去了上阳宫, 上阳宫的宫女见识比我母亲大多了, 陛下和公主赏赐的锦缎都经过她们的手,母亲以为几匹并州锦缎就能换来她们的真心?”
她写了封短信,叫来一个外院的仆妇吩咐:“你找人送回我家去,告诉我母亲,我只要公主赏赐的锦缎。”
仆妇刚走,魏王派人过来传话,要宜丰县主第二天去尚善坊探望魏明肃。
宜丰县主一怔,眼中溢出喜色,问传话的管事:“叔父有什么嘱咐吗?”
管事摇头道:“小人不知。”
宜丰县主微微皱眉。
管事一走,婢女立即打开衣箱:“县主可以去见魏郎君了,奴婢帮县主挑件新裙子。县主,您说魏郎君喜欢什么颜色?”
宜丰县主坐在铜镜前,想起魏明肃,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
她知道女皇喜欢聪慧灵敏的小娘子,知道十二公主和婶母喜欢本分、疼爱弟妹的后辈,知道叔父喜欢一个听话的、任他摆布的侄女,但是她始终猜不出魏明肃的喜好,她连魏明肃喜欢什么颜色都不知道。
不是她没本事,洛城就没几个人知道魏明肃喜欢什么。
可是这样的魏明肃,竟然在四年前求过亲,而且爱慕的还是和他家世悬殊、高高在上的五姓女。
他当年一定是真心爱慕那个卢三娘,才会鼓起勇气求亲。
宜丰县主对着铜镜冷哼了一声。
姓氏再高贵,后来也成了阶下囚。
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女人是她的姑祖母,和姑祖母姓氏相同的她贵为县主,用不着去在意一个贱籍女子。
第二天,天刚亮,宜丰县主已经梳妆打扮好,去正院问候婶母,关心堂妹沅娘,然后去魏王那里辞行。
管事说魏王在见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不见她了。
宜丰县主的期待变成了失望,但是仍旧笑容满面,退了出来。
她知道魏王最近在筹划一件大事,十分忙碌,魏王宅前每天熙熙攘攘,来的宾客都会被魏王请到房中议事,昨天的法会也只是个幌子,请来的那些僧人身份都不简单,是女皇面首的心腹。今天魏王刚起床就去见客人,客人的身份一定很重要,她不敢打扰。
“四姐!”
宜丰县主上马车时,一个还没及冠、穿绯袍的少年骑马过来。
“叔父昨天吩咐了,要我陪你一起去尚善坊。”
少年笑着道。
宜丰县主愣了一下,看着比自己小几岁的堂弟,有点不悦:“七郎,你怎么不早说?”
少年举起鞭子,笑着道:“四姐,你以为叔父会让你一个人去看望魏明肃吗?怎么可能!魏明肃没娶亲,他家没有女主人,没有我,你连他家门槛都进不去,还是我出面吧。昨晚叔父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