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魏明肃作为掩护, 卢华英觉得自己很快就能顺利抵达西州,和二哥见面。
就在她心中盘算该怎么报答魏明肃时,关外又下了几场大雪, 牲畜和人活活冻死在严寒的风雪之中,灾后不久, 关内也出现了饥荒, 哀鸿遍野,粮食的价格节节暴涨。同月,忽然发生了一场罕见的日食, 人心动荡。
当天下都因为这场日食而惶惶不安之时,边境传来了军情,突厥进犯, 西凉也趁机大举入侵, 他们攻破数座重镇, 长驱直入,兵临敦煌,太后忙派出两路大军, 由宰相和大将军分别统率, 前往征讨西凉和突厥。
前线军情不容乐观, 谣言漫天,人心动摇, 商人为牟取暴利, 囤积居奇,粮价越来越高。
为避免被卢家人抓回去, 卢华英想绕开瓜州, 不知道战火已经蔓延到了敦煌。这日, 她和魏明肃正走在官道上, 前方突然涌过来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都是寻常百姓的装束,每个人都神色焦急,看到他们往西走,对他们直摇头,劝他们快回去。
几个不满太后专权的官员道日食是上天对太后的警告,以被废的七王号召天下义士推翻太后,同时招兵买马,发起了叛乱。
现在局势陷入一片混乱,征讨西凉和突厥的大军还没有出发,突厥人要来抢粮食抢人了,又生了叛乱,老百姓被迫离开家园,带着全家逃命。
前方战火纷飞,卢华英和魏明肃只能改变行程。
从西向北,局势越来越乱,大道上逃难的队伍越来越多,失去秩序的人群又带来了新的混乱。
卢华英身上和脸上的红斑慢慢消了,局势太乱,她换上了更破旧的衣服,穿久了,身上不会长斑疹了。她慢慢习惯吃混着树皮和草根的粮食——不吃就只能挨饿,虽然她带了很多金铤,可是钱已经买不到粮食了。
逃难的人群里哭声不断,经常有冻僵和饿晕的人倒在路边。
卢华英走着走着,脚步慢了下来,身边的魏明肃立刻停下来,问她是不是太累了。
她看了一眼倒在路边的人,知道一旦倒下去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摇摇头。
魏明肃把水囊递给她,要她喝口水再走。
卢华英喝了口水,目光落在魏明肃身上。
他背着大部分的行李,还要照顾她,路上只要找到吃的,先给她吃,干净的水也留着让她喝。
他们已经三天没买到粮食了,但是她没有挨饿,不知道魏明肃是从哪里找到吃的。
卢华英不想拖累魏明肃,然而她还是不小心染了风寒。
她很愧疚,迷迷糊糊地对照顾自己的魏明肃道:“木头……都怪我……你要是和素娘他们一起走……不会遇到这场叛乱……你后悔吗……”
魏明肃喂她喝水,道:“幸好我没和他们一起走。”
她看着他。
魏明肃低头,擦干净她的脸:“那你就要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