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晚霞低垂,映照得荒原一片昏黄。
多桑部和图仑部组成的队伍在沉沉的暮霭中开拔。
卢华英时不时转过头,看魏明肃的脸色。
魏明肃的伤不能长时间骑马, 伤口随时可能会崩开, 他不想拖累大家, 肯定强忍着,她不放心, 得一直看着他才行。
她不停回头,关切溢于言表。
魏明肃坐在她身后, 耳鬓厮磨,伤药和血的气息萦绕,暮色中她微微仰着脸,乌黑明亮的眼睛里全都是他。
这是他的错觉。
他转头,看着远方快要沉下地平线的残阳, 眼角的余光看见卢华英回头,他打起精神, 直起身。
天光随着夕阳一起坠下, 天色慢慢黯淡。
这天晚上他们在一座稀疏的林子里休息,林子可以遮掩他们的踪迹。他们还没有脱离险境,没有点燃篝火, 所有人和衣往地上一坐,直接睡了。
天色极黑,伸手不见五指, 露宿野外很危险,可是他们也顾不上了。
卢华英扶魏明肃坐下来, 想看他的伤, 天太黑, 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摇头道:“没事。”
两人都很疲倦,吃了点东西,靠在一起睡着了。
寒冷的夜风从林子里吹过,树枝摇动。
魏明肃的伤口隐隐作痛,睡得浅,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黑夜里声音传来的方向。
风越来越大,树影在晃动。
魏明肃环顾四周,疲惫不堪的士兵们都在沉睡。
卢华英紧紧挨着他,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眼皮又垂下了,接着睡觉:“木头,你冷不冷?”
音调亲昵缠绵。
说完,身体无意识地往魏明肃这边贴了过来,伸手搂住了他。
魏明肃一僵,垂下眼睛。
卢华英静静地靠在他身上,一双手搂着他的腰,伤药,鲜血,草原的气息,和她身上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刚才,她叫他木头。
几年前的语气。
那时,他们风餐露宿,她也是这样搂着他,开始是要逗他,后来真的冷了,冻得浑身发抖,一整夜都抱着他。
现在如果她是清醒的,绝不会这样贴近他。
魏明肃慢慢地往旁边挪动,想让卢华英松开自己。
卢华英却抱得更紧,还往他怀里钻了一下,身体微微颤抖。
寒风吹着,她觉得冷。
魏明肃看着怀里的卢华英。
她贴着他,轻柔缓慢的呼吸扑在他脸上。
几年来偶尔会梦见几次这样的场景,她在他怀里睡着,他搂着她。
梦里仿佛能天荒地老,一生一世。
醒来时,却是卿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腓腓。
在荒野寂静的深夜,魏明肃凝望着卢华英,抬起手臂,轻轻地环住她,为她挡住凄厉的夜风,静静地听着她的呼吸声。
……
翌日。
卢华英听见魏明肃和逸息说话的声音,醒了过来。
天还没亮,东方晓星闪耀,微露曙色。
魏明肃背对着她。
她刚坐起身,魏明肃听见了,转身递给她水囊,她接过喝了几口,魏明肃又递给她半块饼,她接了。
魏明肃拿走水囊,看着她吃。
她刚把又干又硬的饼嚼碎,魏明肃把水囊递到她面前,她抓起来就喝,把饼咽下去。
他们一个递,一个接,动作自然而然,只有曾经在一起生活过的人才有的那种默契。
逸息眼珠一转,趁魏明肃走开了,走到卢华英身边,一脸好奇,问道:“阿腓,你和魏刺史看起来好像认识很多年了,你和魏刺史是什么关系?”
卢华英一怔,看了一眼远处的魏明肃。
他们是什么关系?
卢华英想了想,对逸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