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周钦想不到其他合理的可能。
既然魏明肃是个疯子,不必和他一般见识,这一次只能无功而返。回神都的路上可以去看看那些李氏宗室,抓到他们的错处,也许能将功补过。
周钦有了新的主意,看着魏明肃,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深,讥讽道:“魏刺史,做了狗的人想再做人,不是收起尾巴和獠牙就能装出人样了。你为收复四镇辛苦经营筹划,呕心沥血,功劳和名声却都落到了都督和樊晖头上。我很好奇你魏刺史将来会有什么好下场。”
魏明肃和周钦对视,眼神平静,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漠的微笑:“我和周侍郎、索将军都是一样的人,你们的下场,就是我魏明肃的下场。”
周钦大怒,狠狠地盯着魏明肃看了半晌,眼神阴冷,冷笑了一声,拂袖而去。
府兵战战兢兢地检查了他们的过所,目送两支队伍离开。
……
魏明肃和周钦同时离开了西州。
府兵回都护府传话。
都督负手站在台阶前,抬头看了一眼漆黑辽阔的夜空,转身走进正堂。
屋中点着蜡烛,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案前,正在看魏明肃送来的公文。
他正是被关进狱中的前西州长史。
都督走到长史背后,道:“樊晖恩威并施,只杀了昂西部酋长的长子,投降的人全部放回部落,诸部落酋长都很感激,主动指认了都护府里的西凉和突厥奸细。你的案子也结案了,圣上的敕书你刚才看了,魏明肃没有骗你,他没有牵连你的家人和部下,就连赖守忠都只打了军棍就放了。现在周钦被魏明肃逼走,樊晖也接手了西州的公务,西州不会出乱子,你可以放心了。”
长史看完了公文,得知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老泪纵横,脸色沉痛,叹了口气道:“我没想到思简竟然是奸细,一时糊涂,被他利用,假如我真的把徐家人送去了突厥汗国,突厥一定会利用此事,届时西州都要大乱,西凉和突厥联手攻打西州,局势动荡,强敌兵临国门……老夫罪该万死啊!”
都督长叹了一声,道:“我早知西州有奸细,料他们难成气候,麻痹大意了。”
长史放下公文,长出了一口气:“现在西州局势稳定,有樊晖协助都督,老夫可以安心地走了。”
都督沉默。
长史道:“我犯下了死罪,能够保全家人,已是万幸。几次想要自尽,给自己留点体面,都被魏明肃的人阻止,我以为他想借我在西州兴妖作怪,原来是老夫多心……他所求的是西州太平安稳。”
“圣上果然会用人!”
长史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圣上决意收复四镇,派来了魏明肃和樊晖,老夫却走错了一步,不能和都督一起夺回四镇、报仇雪耻,注定要抱憾九泉了。”
都督不忍说什么,垂下眼帘,转过了身。
“都督,他日你收复了四镇,寒食祭扫时,别忘了派人到我的墓前倒杯酒。”
都督背对着长史,点了点头,抬脚走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踉跄着走到书案前,缓缓坐下。
片刻后,窗外传来一片哭声,府兵走到书房门外,擦了擦眼睛,道:“都督,长史自尽了。”
都督坐着,默不作声,闭上了眼睛。
他一个人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睛,起身拿起自己的佩刀,拔刀出鞘。
这把刀很久没用了,依然锋利如初。
正像他,老了,失去了共事多年的朋友,但是他没有失去斗志,还能带兵出征。
……
不远处传来了狼的嚎叫。
一阵狂风刮过,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卷了起来,砸在雪地上。
同进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夜色茫茫,视野之内只有皑皑白雪。
空气里飘来了一股味道。
同进心